雍若的神情语气却突然一转:“不过人活着,不仅得有心中的那股气,还得吃饭穿衣。对于美味食物的向往,是人之天性、镌刻在血脉中的东西。我们一家的日常生活,只能保证不饿死,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肉味了!公子今晚破费请我吃饭,如果我自己吃独食,未免心中难安。还请公子允了我,将剩菜带回去吧!”
她缩头耸肩,拳头轻轻握起搁在下巴上,抬高眉头撅起嘴,用一种可怜兮兮的委屈眼神,眼巴巴地盯着凤寥,十分无耻地卖萌装可怜:“求你了……”
凤寥被这突然转变的画风,弄得稍稍有些恍神。
他十分诧异地看着雍若,眨了眨眼睛,她还是那副表情!又眨了眨眼睛,她仍然那副表情!!这这这……这是换了一个人吧?!她之前的风骨呢?她之前的孤傲呢?!她之前坚贞呢?!
渐渐地,他脸上露出了了悟之色,继而漾出了忍俊不禁的笑意,最后竟指着雍若,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他笑得捶桌顿足,眼泪都要出来了,再无半点贵公子的礼仪气度。
雍若心中叹息一声:许久不卖萌,重操旧业竟是这样的结局……心塞!在这个时代,萌文化无人能懂啊!
她收起了故作可怜的样子,见凤寥乐成这样,也觉得好笑。摇了摇头,她拿起筷子夹了块豆腐,一边吃着豆腐,一边欣赏贵公子难得的失态。
凤寥笑了好一会儿,才笑够了。
“做什么做出那副怪样子?”他问雍若,“就为了拿走几盘剩菜?”
雍若摇摇头:“我们家平时,想吃这样的剩菜也吃不到啊!”
凤寥想了想,轻咳一声,正色道:“将剩菜带给尊亲,未免不恭。还是我让店家新做几个菜给你带回去吧!”
雍若摇头,也正色道:“把剩菜带回去,我带得心安理得,我家人也会吃得更踏实。”
凤寥直直地看着她。雍若坦荡地与他对视。良久,凤寥无奈地笑了笑,又摇摇头,只得罢了:“就依你吧!”
两人边吃边聊。
雍若也不再多说自己家的事,而是把磨盘胡同这个贫民区里,因贫穷而生的种种事端,捡了几件荒唐有趣的说给凤寥听,好让他知道一点民间疾苦,却又不至于听了太难受。毕竟是元宵佳节嘛,总要高高兴兴的才好!
“胡同里有一个小媳妇,嫁过来没多久就发现了一件奇事。每次她洗了衣服回来,她婆婆都不高兴,总要寻个由子指桑骂槐几句才肯罢休。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回回都如此,这小媳妇就觉得奇怪,备了礼物,诚心向小姑请教。小姑便叫她少洗几次衣服,别那么勤快,也别用搓衣板、洗衣捶之类的物件儿洗衣服!你知道为何吗?”
凤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眸子里写满了兴趣:“不知道!为何?”
“因为那婆婆是个极抠门的人。她觉得,衣服洗多了伤料子,破得快,不可多洗,更不可用搓衣板搓洗、洗衣捶捶洗。因而她自己洗衣服时,总是将衣服浸入水中轻轻淘几下,便算是洗过了……”
“‘淘’衣服?”凤寥眼珠瞪得溜圆,十分地难以置信,“那‘淘’得干净吗?”
“自然是淘不干净的。所以她日常的衣服,总是很邋遢!”
“……有一回,这婆婆穿了一套新衣裳去亲戚家里坐席,前襟上沾了一团油污,把她心痛得啊!都把衣裳拿到了河边,也没舍得下水去‘淘’,便拿回家去了。不久后她又去别人家坐席,人家才发现她那件衣裳仍是没下过水的样子,只不过胸口打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梨花补丁。原来,这婆婆舍不得新衣下水,又舍不得拿丝线正经绣一朵花盖住那油污,便拿了一块白布,剪成了一朵梨花的样子,用绣花的针法将这朵白布梨花盖在了那块污渍上。有个小丫头凑近了那朵梨花一闻,还能闻到一股子姜蒜酱料味儿,便道:你老人家这梨花倒别致,竟能跟厨房争味儿……”
凤寥再次笑得打跌。
第6章 求表白
短短一顿饭的功夫,雍若宛如段子手附身,充分发挥刘姥姥式的娱乐精神,给凤寥讲了许多关于“民间疾苦”的笑话儿。
比如:
某老头死了老婆,便越发邋遢了。老头不喜洗澡,嫌麻烦,便说洗冷水澡容易着凉生病,洗热水澡又费柴火;还说留得这一身污垢在身上,也好稍稍挡些风寒,何必洗了去?偏他又是个体味重的人,不洗澡的结果便是:他身上那味儿能熏得人一个倒仰,无人敢近他三尺之内。有一回,他家小子看中了一个姑娘,央他去提亲,他居然也不洗洗便直接去了。那姑娘的父亲嫌他丢人,不想跟他做亲家,便讽刺他:你还是先回去洗个澡,再来提亲吧!这老头怏怏地回去了,想洗个澡再去,又怕再去对方也不答应,这澡便白洗了!他灵机一动,便寻了一枚大枣洗干净了,捧着去了那姑娘家。说:亲家你看,我已洗了一个枣,可以提亲了吧?
“留得一身污垢好挡风寒?”凤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亏这老头儿想得出来!哎哟,笑死我了!”他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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