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扭头走后,缓缓离去。我听着那熟悉的轻轻的脚步声,一步、两步、三步……越来越远,她的脚步如我的心情一样沉重。呆立着的我,伸手抚摸下刚被琪琪扭头一缕长发撩动的脸颊,口中喃喃说了句:真的还会有缘再见吗……
琪琪的脚步声渐远,终于快要消失殆尽。我不知道为啥,就跟突然中魔似得,至于究竟是什么魔,何时植入了我的心里,我已全然顾不得仔细琢磨,脚步已不可抑制地寻声跟了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想,就是不愿那声音被黑夜淹没。
我走过走廊,脚步声在前面左拐,没几步,我也跟着左拐。入大厅,又走过大门,一直寻声跟在琪琪身后。
下台阶,一、二、三、四,我感觉已经走出了宾馆,走到了街道上。
外面的夜色很黑,真的很黑,空气凄冷而凉薄。我是不怕黑的,早已经黑惯了几年。但我怕冷,因为冷掉的心,就无法去温暖琪琪被凉意侵袭的心了。
夜虽安静,但偶有其他声响,我尽力摒弃掉,只是紧紧地锁住琪琪脚步的声音,如沙漠里跟定驼铃,如沿着水路寻求桃花源。
脚步声在,方向就在,心就在,琪琪也就在。
向前,向前,没有终点,只有方向。
脚步声一路向前,走啊走啊,敲击着我的心跳,沿着街,拐过弯,不停歇。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过多少十字路口,走到何处。
一万步,抑或五万步,街道上,抑或广场中……
脚步声停了,五十秒,抑或一百秒,那轻盈的步声没再移动。我也跟着停下来,呆立着,我也只能呆立着。
风吹不出声响,也不知月照见的人间是什么模样。一个脚步声缓缓地、又缓缓地走近我。
我能感觉道,一种温热的气息在靠近,渐渐地,距离我只剩下屏息之间……一只熟悉的小手伸进我的手心里,灵巧、柔软,熟悉、关切,有表情,有感动……
我的手握住了那只小手,轻轻地,小心翼翼说了句:“琪琪,好久不见。”
我并没有听到期待中那甜美的声音,只感觉那小手轻轻牵着我,继续向前走去,不知疲倦地走,穿越过黑夜,温暖开始包围我们周身的空气,没有了寒冷和畏惧。
这是不是太阳光的温暖,我不知道,我只能确定,这一刻,我想跟随着这个温暖的小手向前走,即便不知道哪里是方向,哪里是尽头,也想跟着它一直走下去!
管他什么东西南北,老子要随心所欲,星星要坠落也要滑出痕迹,光芒万丈,在天际燃烧。
琪琪带着我越走越快,已接近奔跑。
她的手好像一只挥舞的蝶翼,带着我的脚步好像也轻盈起来,一种重生的喜悦瞬间贯穿我每个毛孔,生命的能量孜孜散发出来,仿佛要烧毁掉过往的一切坎坷、悲伤遗留下的痕迹。
这就是青春的火焰吧?我激动地一边体会这美妙感觉一边猜想。如果是,那这火焰注定要熊熊燃烧,最终如同凤凰浴火后的涅槃!
我们来到了长江边,一桥飞跨南北,天堑变通途。站在武汉长江大桥上,面对的是浩浩荡荡的长江水,奔流入海,生生不息。
琪琪和我一手紧紧相握,另一手尽情伸展,好像挥翅腾飞的大鹏,我们对着汤汤浊浪大声道:“长江,我来了。长江,为我们的青春祝福吧!青春,万岁!”
长江发源于青海,融化了海拔四千多米青藏高原上圣洁的冰雪,蜿蜒曲折,一路向东,逝者如斯,永不停歇,而且越发壮阔浩大。
长江,我来了,我们来了。我和琪琪继续兴奋地呐喊着。长江听着我们的呐喊,也继续东流,正如从沱沱河出发一般。
长江起端的名字叫沱沱河,后来流经沟壑纵横的云贵高原,因大气磅礴,而改名通天河。一番肆掠过后,变得温和柔顺,入宜宾前又更名为金沙江。后流经四川,川江就得名。过重庆,过三峡,入湖北,流过武汉的这段名叫荆江,滋养了八百年的雄强楚国。
长江从万里走来,包容了万千水系,融合了缤纷文化,历经了世事风景,最终来到了我和琪琪的脚下。
此刻脚下的江水,还又融入了琪琪满脸的泪水。
这泪水,从琪琪转身时就开始滴落,一路牵引着我的脚步,是我魔魇的根源。
琪琪知道我一直跟着她,用脚步声牵引我,用泪水牵引着我,最终来到了长江上,泪水也洒进了涛涛的江水中。
柔情又延绵不断的长江水,不停不歇地狂奔东去,浊浪夹裹着滚烫的泪水冲进无穷的大海。
那泪水入海的那一刻,是否还依然滚烫?是否会因为它的与众不同,而激起一朵与众不同的浪花?我心中始终翻腾着那一滴泪的命运,纠结着放不下。
我还没想明白那一滴泪的命运,琪琪已经带着我来到江边柔软的沙滩上。
“你看,这个角度看长江大桥是不是更清晰?”琪琪似乎忘了我是盲人,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大桥,兴奋地叫道。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明亮的目光向着琪琪手指的方向,眼前一片黑暗,却忍不住问:“你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叫《廊桥遗梦》。”
琪琪摇头,说:“我没听说过。”
“那是一部小说,后来改编为电影,在90年代很火,大概讲诉的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廊桥上邂逅,然后上演的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我给她解释。
琪琪似懂非懂地说:“我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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