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耍的花招,她正开始写信请他们不要打扰她,因为有点急事要做,写了半句就停
了笔,等她回到屋里,信却不知去向,她自己甚至把写信的意图都给忘记了。有一
阵,她曾怀疑奥雷连诺。 布恩蒂亚。她开始跟踪他,在他走过的地方悄悄扔下各种
东西,指望他藏起它们的时候,当场把他抓住,但她很快确信,奥雷连诺。布恩蒂
亚从梅尔加德斯房间里出来,只去厨房和厕所,而且相信他是个不会开玩笑的人。
于是菲兰达认为,这一切都是家神玩的把戏,便决定把每样东西固定在它们应当放
的地方。她用几根长绳把剪刀缚在床头上,把一小盒羽毛笔和镇纸投在桌子脚上,
又把墨水瓶粘在桌面上经常放纸的地方的右面。可是,她并没有获得自己希望的效
果:只要她做针线活,两三小时以后伸手就拿不到剪刀了,似乎家神缩短了那根缚
住剪刀的绳子。那根拴住镇纸的绳子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甚至菲兰达自己的手也
是如此,只要她一提起笔来写信,过了一会儿,手就够不到墨水瓶了。
无论布鲁塞尔的阿玛兰塔·乌苏娜,或者罗马的霍·阿卡蒂奥,一点都不知道她这
些不愉快的事,她给他们写信,说她十分幸福,事实上她也确实是幸福的,她觉得
自己卸掉了一切责任,仿佛又回到了娘家似的,不必跟r常琐事打j道了,因为所
有这些小问题都解决了——在想象中解决了。
菲兰达没完没了地写信,渐渐失去了时间观念,这种现象在圣索菲娅。 德拉佩德走
后特别明显。菲兰达一向都有计算年月r的习惯,她把儿女回家的预定r期当做计
算的。谁知儿子和女儿开始一次又一次地推迟自己的归来,r期弄乱了,期限
搞错了,r子不知如何算起,连r子正在一天天过去的感觉也没有了。不过这些延
期并没有使菲兰达冒火,反而使她心里感到很高兴。甚至霍·阿卡蒂奥向她说,他
希望修完高等神学课程之后再学习外j课程,她也没有见怪,尽管几年以前他已经
写过信,说他很快就要履行返回马孔多的誓言;她知道,要想爬到圣徒彼得(耶稣
十二门徒之一。)的地位是困难重重的,这个梯子弯弯曲曲,又高又陡,可不好爬
。再譬如儿子告诉她,说他看见了教皇,就连这种在别人看来最平常的消息,也使
她感到欣喜若狂。女儿写信告诉她说,由于学习成绩突出,她获得了父亲顶想不到
的那种优惠待遇,可以超过规定的期限继续留在布鲁塞尔求学,这就更使菲兰达高
兴了。
从圣索菲娅·德拉佩德为奥雷连诺。 布恩蒂亚买回一本梵文语法书的那一天起
,时间不觉过了三年多,奥雷连诺·布恩蒂亚才译出一页羊皮纸手稿,毫无疑问,
他在从事一项浩大的工程,但在那条长度无法测量的道路上,他只是迈开了第一步
,因为翻译成西班牙文一时还毫无希望——那都是些用密码写成的诗。奥雷连诺·
布恩蒂亚并没有掌握什么原始资料,以便找到破译这种密码的线索,他不由得想起
梅尔加德斯曾说过,在博学的加泰隆尼亚人那家书店里,还有一些能使他d悉羊皮
纸手稿深刻含义的书,他决定跟菲兰达谈一次,要求菲兰达让他去找这些书。他的
房间里垃圾成堆,垃圾堆正以惊人的速度扩大,差不多已经占满了所有的空间;奥
雷连诺。 布恩蒂亚斟酌了这次谈话的每个字眼,考虑最有说服力的表达方式。预测
各种最有利的情况。可是,他在厨房里遇见正从炉子上取下食物的菲兰达时——他
没有跟菲兰达见面的其他机会,——他事先想好的那些话一下子都卡在喉咙里了,
一声也没吭。他开始第一次跟踪菲兰达,窥伺她在卧室里走动,倾听他怎样走到门
口从邮差手里接过儿女的来信,然后把自己的信j给邮差;一到深夜,他就留神偷
听羽毛笔在纸上生硬的沙沙声,直到菲兰达啪的一声关了灯,开始喃喃祈祷,奥雷
连诺。 布恩蒂亚这才入睡,相信翌r会给他带来希望的机会。他一心一意指望得到
菲兰达的允许,有一天早晨,他剪短了自己已经披到了肩上的头发,刮掉了一绺绺
胡子,穿上一条牛仔裤和一件不知从谁那儿继承的扣领衬衫,走到厨房里去等候菲
兰达来取吃食。但他遇见的不是从前每天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个女人——一个高傲地
昂首阔步的女人,而是一个异常美丽的老太婆,她身穿一件发黄的银鼠皮袍,头戴
一顶硬纸板做成的金s王冠,一副倦怠模样儿,似乎在这之前还独自哭了好一阵。
自从菲兰达在奥雷连诺第二的箱
子里发现了这套虫子蛀坏的女王服装,她就经常把它穿在自己身上。凡是看见她在
镜子前面转动身子,欣赏她那女王仪客的人,都毫无疑问地会把她当成一个疯子,
但她并没有疯。对她来说,女王的服装只是成了她忆起往事的工具。她头一次把它
穿上以后,不由得感到心里一阵辛酸,热泪盈眶,她好象又闻到了军人皮靴上散发
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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