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可以争取的感情,为什么轻易放弃呢。”
不过放弃了倒也好,她有些自私地想,如果他过于执着,那她的想法便不好实施了。
她掖着手,用平静的语调问他,“我曾经说过要为你指婚的,你还记得吗?”
上官照讶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目光漾了漾,“陛下怎么此时说起这个来?”
为王者,每时每刻都在算计,大多数时候算计对手,有时逼不得已了,也算计身边的人。扶微感到惭愧,但转念一想,这事对他应该也不算太坏。在这世道上生存,能找见一个心心相印的良人固然好,若找不见,门第和出身上的般配,便成为择偶最大的标准。婚姻和政治不分家,联姻是维系感情最好的纽带,这就是皇族。原本扶微是应当把自己的婚事作为筹码的,可惜她的这条路走不通,于是只好借助其他力量了。
她也觉得难以启齿,犹豫了一会儿才道:“阿照,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是我最信得过的人。对于你,我从来不曾把你当作臣子,一向是当兄弟的。如今长主有意将翁主送入禁中,不瞒你说,这并非我所愿。适才在席上,看太后的意思是极力赞成的,我那时没敢表态,打算先拖一拖,待离席后问问你的意思。如果我将盖侯女指婚给你,你意下如何?”
上官照虽然早就预料到少帝有这样的打算,但真的听到他出口询问,还是吓了他一跳。他心里不大情愿,轻声嗫嚅:“陛下怎么会想到臣呢,定阳长主本也是臣的姨母,让臣娶表妹,臣……”
他们三者的关系本来就有点错综,区别在于一个是姨表亲,一个是姑表亲。先帝和定阳长公主,及上官照的母亲广邑公主同是文帝所出,只不过大殷在公主的册封上沿用了汉制,每一辈公主中只有一位可封长公主。与后世不同的是,长公主并非特指皇帝的姐妹,也有皇帝直接册封嫡女或长女的。定阳长公主就是文帝在世时给的封号,虽然和上官照母亲的地位有尊卑之别,但她们确实是同一辈人。
扶微挠了挠头皮,“亲上加亲么,比娶陌生人强点儿。”
上官照很想问,既然亲上加亲好,为什么他自己不愿让翁主入宫。可是他知道分寸,知道自己不能这么放肆,于是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勉强咽了回去。
“大殷有制,非王侯,不得配翁主……”他把自己能想到的最后一个理由都搬出来了,算是对这门婚事的婉拒吧。
可少帝似乎有不容置疑的决心,转身道:“你非长子,不能嗣侯,但我可以想办法让你佩两绶,到时你便有足够的身份去作配翁主,你只管放心。”
晚风习习,少帝在光与暗的交界处一直向前走去,不再给他任何反驳的余地。上官照怔怔站着,目光茫然追随他的背影,忽然身上一阵凉,才发现帝王之心,果真深不可测。
如果他执意不从,想来他也不会如何逼迫他,至多把盖翁主另指给他人吧。可是今天偏偏出了解药一事,到手的尚书台都交代出去了,他的莽撞令他身负巨债,现在偿还的时候到了,哪里容得他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打赏,破费了,鞠躬~~
☆、第33章捉虫
盖侯在京城设有府邸,当初文帝为长女归宁方便,专程拨地建造,这些年来没有人使用,但有家丞每日打理,入住是不成问题的。可是能居而不居,长主美其名曰陪伴太后,把盖侯的翁主也一并带进宫来,暂时安置在了北宫的景福殿。
扶微这两天如坐针毡,因为长主频频邀她喝茶看景,她明白是为她和翁主创造独处的条件。可她也是女的,且没有什么特殊爱好,对于这种强制性的撮合,感到十分无力。
翁主倒是个极其可爱温顺的好姑娘,年纪还小,只有十二岁,名字叫琅琅。就是金石相击,其声琅琅的那个琅琅。看见少帝,眉眼便笑得弯弯的,也不唤她陛下,追着叫她阿婴哥哥。
阿婴哥哥……扶微每到这时候都有点恍惚。虽然叫婴的人很多,且大多为男,但扶微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这个名字很女性化。把它和哥哥凑在一起,实在有些不搭调。
朝政处理得比较多,她不知道怎么和孩子沟通,只好没话找话,“琅琅是家里老幺?”
翁主使劲点了点头,“上面两个阿姐,都出嫁了。”
“此次入京,为何而来?”
琅琅是个心直口快的孩子,“为婚事。阿母说我将来是要当皇后的人,进宫见了陛下,一定要让陛下喜欢我。”
十二岁的孩子,和她相差三四年罢了,但在她看来还是太幼小了。扶微抱着胸,需垂眼才能打量她,“那么朗朗喜欢我吗?”
她又使劲点头,“喜欢。”加重语气又肯定了一遍,“非常喜欢!”
她笑起来,“喜欢我什么?是不是你阿母告诉你,我是皇帝,你必须喜欢?”
朗朗说不是,“我喜欢阿婴哥哥长得好看,哥哥的眼睛像洱海,哥哥的鼻子像小山。可是我觉得哥哥和我阿姐有点像,如果是一位阿姐,我会更加喜欢。”
扶微心头一阵发虚,孩子的话才是最真实的。她的长相已经逐渐暴露性别了,近身的人不说是因为不敢,哪天有人拿这个当作利器来针对她,到时候她除了厉声呵斥他们大胆,还能怎么样?
她慢慢后退一步,有些惶惶的,不远处就是两个近臣,她拖着步子过去问斛律:“翁主说我长得像女人,都尉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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