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这几件大事之间的一些细碎小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甚至记得,那一年,刘瑞华老师面带红光地走进教室,精神饱满地给他们上课,感情充沛地给他们念起那篇《巴特找小羊羔》:“放学了,巴特在回家的路上,听见咩咩的叫声。他东找西找,在一条小沟里找到一只小羊羔……”
那个声音,清朗充满活力,就那么一直在她耳边响起,以至于好多年后,当她回忆起自己小时候,依然能记起那段课文。
与此同时,另一个事则是莫老师给大家发宝塔糖,五颜六色的宝塔糖,一人一个,说是大家必须吃。
有的人高兴地拿起来吃,也有的纳闷地打听这是啥好日子,怎么学校竟然发糖吃?
不过蜜芽儿知道,那是宝塔糖,宝塔糖是政府统一组织发给大家的,是去蛔虫的。
听说第二天有同学竟然拉出来一条细长的虫子,这件事一传,小朋友们不免有些害怕,有的甚至要求再吃一个宝塔糖。
这些记忆,深深浅浅,就印在她的记忆中,挥之不去。
而在宝塔糖后没多久,就是那件改变了无数人的人生方向的大事了。
那件大事,却不是1977年的高考,而是发生在清水县大白公社的那一场的大雪崩。
谁也不知道这场大雪崩到底怎么引起的,但是就在那天夜里,紧靠着大白公社的那座山突然产生了严重的山体滑坡,紧邻着各生产大队的那连绵山峰上,积雪顺着山坡倾泻而下,瞬间淹没了生产大队的田地道路,甚至有些房屋也被完全摧毁掩埋,整个谭合公社通往清水县城的道路完全被大雪流沙封死了。
谭合公社,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这件事对于大北子庄生产大队的人来说,自然也是一场灾难,眼睁睁地看着已经要冒出苗的麦子就这么被积雪覆盖掩埋,眼睁睁地看着大雪堵塞了通往别处的道路,大北子庄生产大队成为了一座孤岛。
大家伙吓坏了,有人哭喊,有人跌坐不起,也有人吓得说不出话来了,更有那老太太老爷爷的,吓得跪在那里直接喊老天爷饶命啊。
而相对于这些人的恐惧惊惶,那些知青们和顾家人,瞬间陷入了绝望之中。
现在是12月9日,他们的高考时间就是明天,原本他们早已经计划好,今天早点去县城,找一个地方休息,第二天好在县城里参加高考。
可是现在,完了,一切都完了。
大北庄被封锁在这里,周围都是滑落的雪,大家出不去了。
人群中,有人哭了起来,是个女知青,她大哭着说:“我要考试,我要参加高考!我不想被困在这里!”
周围的人全都没说话,除了她那突兀的哭声,只有呼啸的北风夹裹着雪花狠狠地甩在人脸上。
他们知道,这次是真得完了,高考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他们抓不住了,几乎两个月的复习,全都泡汤了。
当女知青嚎啕大哭的时候,顾家这边自然也处于一片惨淡之中。
顾家的宅子是老宅子,在生产大队中心位置,所以并没有遭受什么雪崩冲击,家里的人安然无恙,是以他们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外面情景,只知道约莫是封了路。
“现在……怎么办?”顾建党深深地皱着眉头。
“看看能不能从雪里爬出去吧?”顾老太提议说。
于是大家派了顾建国过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顾建国出去后,屋里的气氛很是凝重,毕竟忙活了一个多月,如果出不去,没法参加高考,那真是白费了。
谁知道过了一会儿,顾建国回来了,气喘吁吁地说:“村口老刘家的房子,老六家的房子,塌了,人都埋进去了,还有陈家的,也都被雪盖了!好几家,都被埋雪里了!”
他这一说,大家伙脸色都变了:“人呢?人呢?”
顾建国摇头,艰难地说:“不知道,现在还都不知道呢,没见到人,人不见了!”
人不见了?
人不见了,意思是人也都埋起来了??
顾建国大口喘着气;“陈胜利现在正招呼人,看看能不能挖开。”
大家伙顿时都陷入了沉默。
是想办法翻过生产大队旁边的积雪跑去县城参加高考,还是赶紧救人?
最先说话的是童韵,她的声音有些变调了:“娘,我是生产大队的会计,是干部,生产大队出了这种事,我不能走,我,我也想办法帮着救人去!”
哪怕帮不上大忙,也必须尽自己一份力!这个时候,她必须不能走。
她这一说,大家伙也都纷纷说:“对,去考什么高考,就算考了也不一定中!都是老乡,一个生产大队的,咱得赶紧帮着救人!”
顾老太看着自己这群儿子媳妇,点头,激动地说:“好,走吧,拿上铁锨家伙,去找陈胜利!”
顾家这一帮子人,当下赶紧出发,家里的铁锨不够就拿着簸箕盆的,所有的功夫都带上了,就连蜜芽儿这种小孩子也拿着自己的小木头铲子跑过去了。
顾家人到了那里,只见陈胜利急得大冷天额头上都冒汗了。
“同志们,社员们,这边,你们这边过来,咱们先挖这边!”
这个时候也有其他人家拿着铲子过来帮忙,现场一片乱糟糟。
蜜芽儿见了这情境,皱了皱眉。
一般情况下,她只需要安静地当一个小朋友就行了,很多事,不需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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