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不开了。凤霜歌微微一怔,心想总不能就此杀死了他,剑锋右转,剑尖指在苏清雪右胸处不动。此时胜负已是定了。
苏清雪却似是看不见身前的长剑,硬生生上前一步,一剑刺入凤霜歌左胁。凤霜歌只觉胁下一凉,身子已连晃了几晃。他心中怒极,却只说了一个“你”字,便慢慢软倒在地。苏清雪早已带着凤霜歌的佩剑倒在了地上,他伤得极重,一身青衫已被鲜血浸透了。
双方兵将急忙抢上前去将各自的主将护住,一时之间,刀剑出鞘的“仓啷”之声不绝于耳,一时虽无人先行动手砍杀,一场混战却即在眼前。气氛正极紧张时,忽听得马蹄翻飞的清脆声响,谢百同带了数十骑驰到近前,看了一眼受伤倒地的两人,沉声道:“迟缨,还不快去请重国主出来。”迟缨急忙吩咐手下兵士将封住道路的木石全数移开。秋庭兵士这才慢慢平息下来。
那障碍拆了大半时,忽有一匹骏马从谷中一跃而出,马上之人自然便是重塞鸿,他一眼看见凤霜歌身上带血倒在地上,直如一道晴天霹雳当头打了下来,一时只想将眼前之人一概杀光,却只是扑在凤霜歌身前,颤声道:“霜歌,你……你怎样?我……杀了他们……给你报仇!”凤霜歌抓紧了他,用力道:“你……你要闹……闹到什么地步……才……才肯……罢……”凤霜歌给重塞鸿紧紧握住左手,忽然明白了苏清雪为何不顾性命也要刺自己一剑:重塞鸿脾气暴躁,纵是苏清雪好好的放了他,也定然不会罢兵;但他见了自己这般模样,却会将其余之事一概抛在脑后。
重塞鸿知他意思,垂泪道:“霜歌,我……你别生气,等你身子好了,我同他们订下和约便退兵,今后决不会再动刀兵。霜歌,你别有事……”凤霜歌颤声道:“我……没事……”他得了重塞鸿的允诺,出兵几月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竟然就此晕了过去。
重塞鸿魂魄立时吓散了一半,叫了几声“霜歌”,厉声道:“大夫!大夫!都死到哪里去了!”谢百同带了几名军医同来,本要去替苏清雪医治,被他一吼,当即便有两人来替凤霜歌查看伤势,其中一人道:“国主不必担忧,凤将军未伤在要害,好好将养些时日便能痊愈了。”重塞鸿狠狠“哼”了一声,似是想要说什么,却终于忍住了。
谢百同此时也早下了马去看苏清雪的伤势,见他右胸处鲜血不绝涌出,一时手都抖了,唤了几声不应,便想将他暂挪到一旁地势平坦处。刚刚将他身子半抬起来时,苏清雪忽然慢慢睁开了眼睛。谢百同一时喜极,颤声道:“清雪,清雪,你觉得怎样。”苏清雪似是没有听见,脸上淡淡的毫无表情,只是仰脸望着天,他的眼神如此固执,谢百同忍不住顺着他眼光抬头去看。
天上什么都没有,连一丝云彩都没有。
七,旧栖新垅(一)谢百同篇 同来何事不同归
天还未亮,吉时却将要到了。夏氏梳洗打扮了,款款进了书房来,柔声道:“夫君,融儿这便要上轿了。”谢百同一早便起来在这里看书,却连半个字也没读进去,此时听见妻子说话,忙起身想去后院再嘱咐女儿几句。
正要出门时,夏氏忽然拉住了他袖子,含泪道:“夫君,融儿她……她嫁进宫里……”谢百同自然也知道宫中不是善地,柔和的抚了抚妻子肩膀,柔声道:“融儿自小便同玦儿极好,如今又是进宫做皇后,谁还敢欺侮她不成。纵是有,玦儿也第一个饶不过那人。你还担心什么。”夏氏抽泣道:“玦儿……他与往日大不相同了……”谢百同微笑道:“他对融儿的情分,不是还同从前一般无二的么。”夏氏不语,仍是轻轻啜泣。
谢百同又劝慰了夏氏几句,便往谢融的闺房去。他虽劝妻子莫要担忧,自己心中却也颇有几分沉重。融儿同玦儿虽说是青梅竹马,自小便两相情好,但南玦自十六岁被召回宫中封为太子,也不知在宫中听说了什么,同自己夫妇似是疏远了一些。他待融儿虽仍是极好,但在那等钩心斗角尔虞我诈之地,融儿又能受几日宠。
谢百同一路想着心事,不觉已到了谢融的住处。谢融见父亲来了,着了一身掐金嵌银的绣凤嫁衣出来,含泪跪拜道:“女儿不孝,不能再在爹爹膝下侍奉……”低了头再也说不出话来。谢百同心中也是沉重不舍,一样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是叮嘱她进宫后小心谨慎些,遇事多忍让几分。谢融含泪答应着。
谢百同父女尚未说得几句话,便有丫鬟进房回禀说宫使已经到了,请大小姐到外厅听旨。谢百同便陪了女儿过去。那宫使宣读了册后诏书,新后照例别父母、上辇,按皇家礼,父母亲族不得远送。谢百同的小儿子谢承平躲在母亲身后,见素日要好的姊姊随着别人走了,不由得扁嘴要哭,但厅上鸦雀无声,却又不敢哭出声来。
爆竹屑散了满地,喜乐也渐渐远去,只落了一地寂寞。
谢百同心中一时空了许多,同夏氏慢慢的步回书房去。夏氏取出小铜壶煮茶,一边注水,一边对谢百同嫣然一笑。谢百同还了一笑,心中忽觉愉快了些,搬了一只象牙圆凳在妻子身旁坐下。他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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