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的尿量越来越少,水肿也越来越厉害,一个星期要洗肾洗三次。」「真的……」似乎是意料中的事,我没有太大的惊讶,只觉得心头揪闷的痛。
「筱盈姐的老公说怕来不及,下下星期……要在病房办一个简单的婚礼,他说……」一个哽咽,淑津的话便打住,无声的阴霾开始在我耳边扩散。
「淑津……」
好大的一声喘息之後,是越来越浓的鼻音:「他说其实……甚至连下下星期办婚礼,他都很怕来不及……」淑津断断续续地抽咽,好不容易才把话讲完,便开始放声嚎啕大哭。
当泪水滴进电话筒,我才发现,在我作着初恋美梦的这段时间里,竟然忽略了地球还在持续运转,月亮盈亏持续交替,该坠落的流星也终究会等待着时序降临。
生命的意志力有时候是让人相当吃惊的,陈老大对筱盈姐的病情本来也抱持不太乐观的看法。
「要办婚礼的话,就要快喔!看看能不能再提前一个星期,不然我也没有把握她还可以撑多久。」可是,只有那天可以租到筱盈姐最喜欢的婚纱,而且还得花一些时间修改。筱盈姐的老公面有难色地踌躇了好久,後来准夫妻俩人商量之後,还是决定维持原案。
筱盈姐努力地熬过了两个礼拜,甚至看起来精神气色还特别好,大概是因为心情特别愉悦的关系。
白色的长廊,是纯洁生命的礼赞。我们在电梯里遇到一个护理姐姐推着保温箱,透明压克力玻璃里头的小生命是如此地用力呼吸着。我盯看了好一会儿,走出电梯时,护理师姐姐还给了我一抹善意的微笑。
生老病死、送往迎来,是多麽残酷又充满挑战的现实。
今天的新郎倌依筱盈姐的要求,穿着帅气白色挺拔的西装,俨然如一位从梦幻漫画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而穿着镶满水钻的露背婚纱,坐在病床上的筱盈姐姐,在化妆师的巧手魔术下,完全公主大变身,一点儿都不像是个生病的人。脸上灿烂的微笑,就像手里鲜红的玫瑰捧花一样盛开,与圣洁的礼服和这生硬的病房设备成了强烈对比。
牧师祝祷之後,新人宣誓并交换戒指,在筱盈姐爸妈潋灩的瞳眸里,是欣慰的笑容。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忌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歌声一首首在小小的病房里回荡,陈老大、叫不出名字的住院医师、护理师姐姐,病友会的朋友们,连邻床的病患和家属,都一同沉浸於浓郁幸福的氛围,也一起分享了香滑甜蜜的婚礼蛋糕。
曲终人须散,筱盈姐的老公送长辈和牧师回家,我和淑津便留下来帮筱盈姐换衣服和卸妆。但是那卸完妆之後,躺在病床上的黑眼圈、和苍白的容颜却叫我和淑津越看越不舍。
答应好的不流泪,居然在此刻彻底破功,我们一边帮筱盈姐擦脸,斗大的珍珠却从眼角一颗颗滚落。
「我可爱的小姑娘,不要哭呀!筱盈姐不是有跟你们说过,不准哭的。我今天能当最美丽的新娘,已经很满足了。我很幸福,一直到我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钟,都要很幸福。」筱盈姐自己坐了起来,将我手里的毛巾取走,把脸擦了乾净,才说:「生命就像一出戏,重要的不是它的长度,而是它的深度。」我愣怔地看着筱盈姐,从那虚弱的唇里,说出这样有哲理的话,不是让人哭得更厉害吗?
「呵呵呵,这是古罗马时代的哲学家塞内卡说的。」她伸出浮肿的手捏了捏我的脸颊,随之打开床旁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支手机和一张易付卡,交到我的手里。
「阳光美少女,以後可以麻烦你帮我接续电话连络的工作吗?我已经跟阿霞会长讨论过,这件事情很费心、费时,但是如果没有人要做的话,许多活动就绝对办不起来。麻烦你,一定要让那些生病的女孩子都知道,我们虽然很苦,但是我们绝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很多人都和我们一样,一起在努力着。」「我这次是做了最坏的示范,但是我不後悔,因为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每次看到美丽的婚纱照,还有病友会里这麽多关心我的好朋友,我老公也这麽爱我,就很庆幸我这辈子还有一些值得骄傲的事。我本来就知道我的日子不多,只求能够漂漂亮亮结束,但是你们还有很多美好的日子,一定要努力,追求属於你自己想要的幸福。」望着手里的手机,心里却骂了筱盈姐一千次大笨蛋,这样的结束,算什麽幸福满足。她自己都知道这是最坏的示范,却还是宁愿走这样的路。
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的权利,不是吗?
我也矛盾了。
心愿完成,该交接的事也交接,似乎筱盈姐所有的精力也都用完。最後一次看到她,是她带着氧气面罩,笑着签下「不施行心肺复苏术同意书」。
她把签好的同意书和原子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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