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看他的眼神充满悲悯:“再过十年……不用,再过五年,你自己回头看,你会知道你今天多可笑。”
武顺却并没有被他的悲悯打动。武大问自成一脉的逻辑无法证伪,他连道理都没处讲,他只能说:“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反正我知道,五年以后我不会。”
他顿了顿,回敬以同样悲悯的眼神:“而且我还知道,我以后不会变成你这么自以为是的大人。”
父子俩没有再像上一次那样激烈地争吵,可是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局面并未得到改善。郑婉柔没有参与他们的战局,只是在旁难过地抹眼泪。她不擅长与人争执。
话说到这个份上,韩闻逸已大致明白他们之间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
武顺说,他的父母想要控制他,不尊重他的意见。韩闻逸相信那是真的,即使武顺自己不说,他也明明白白看到了许多细节。他的父亲是霸道的,他的母亲是缠绵的,他们用不同的手段侵蚀他的领地,让他对自己的生活毫无掌控感。于是他愤怒,于是他抗争。
有太多的人不明白控制力对一个人有多么重要。它关乎人的心态,甚至关乎人的健康。如果一个人对自己的生活没有控制力,如果他的努力对他的生活状态影响甚微,他就会失去生命的活力和能量,他会习得性无助,甚至因此患上抑郁症——没有人愿意成为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无论这颗棋子有多富贵。
所谓的叛逆期,正是那些逐渐成长的少年们用看似无理的抗争手段,为他们自己的活力寻找出路。家里父母为他们安排好了一切,学校里老师为他们制定好了规则,他们对自己人生的掌控力太小太小,他们抗拒不了规则,他们甚至很难拒绝一杯送到嘴边的牛奶!那他们存在的价值和意义究竟是什么?!他们的立身之本又在哪里?!
于是他们唯有打破、打烂、打败什么,才能为他们自己谋求出路,争夺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位置。
武顺的诉求是如此明确,韩闻逸能够理解他。
韩闻逸也能理解武大问。他说武顺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因为他与武顺的格局不同。他是一个四五十岁阅遍沧海桑田的成功商人,年少时的烦恼他未必没有经历过,可对如今的他来说,那早已是不值一提的沧海一粟。而武顺不可能用五年十年后的格局眼光来看待眼前的生活,少年的世界是单纯的,可单纯的世界就是他的全部。他们的矛盾由此而来。
武大问确实有些霸道也有些自大,可他是做老板的人,他的事业需要他的霸道和他的自大。
而韩闻逸唯一不太明白的人,是郑婉柔。所以他选择从郑婉柔问起。
“武太太,”他问道,“你是全职太太吗?”
郑婉柔点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怀了小顺以后我就辞职了,然后就没有再出去上过班。”
“家里的家务都是你做的吗?”
“有佣人帮忙,家里很大,我一个人忙不过来。”郑婉柔说话的时候一直是轻声细语的,“佣人主要是帮忙收拾打扫房间。洗衣和买菜做饭都是我来,这些事情交给别人做我不放心。”
韩闻逸了然。郑婉柔果然是个贤内助,丈夫和孩子贴身的、入嘴的东西她都要自己经手,确保家人的健康。
“我刚听你说,你会做蛋糕,你会做的东西很多吗?”
“我老婆很厉害,”武大问忍不住抢了一句:“外面吃过的东西她都能研究出来怎么做。”
郑婉柔微微笑了一下,谦虚地说:“毕竟我不上班,希望能为他们多做一点事情。”
韩闻逸微怔。他捕捉到些什么,忙继续追问下去:“你希望能为他们多做一点事?”
“嗯。”
“这会让你觉得满足吗?”
“是的。”郑婉柔的目光变得更柔和,“每次看到他们把我做的东西吃完,我都会特别满足。”
武顺诧异地扭头看了母亲一眼,又立刻收回目光。
韩闻逸已经明白了。他接着往下问。是想让武顺也听明白:“您所谓的满足,是来自于他们认可您的付出吗?”
郑婉柔愣了一愣,点头:“是啊……”
“您渴望被认可?”
这个问题郑婉柔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她小声反问:“谁不渴望呢……”
武顺目光猛地闪了闪。母亲也希望被认可……这是他从来没有思考过的角度。
韩闻逸暂停了问话,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郑婉柔也在用她方式的证明她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唯有确保他们离不开她,她是不会被抛弃的,她才有安全感。可她的施展空间是那么的小,以至于她伸一伸手,就侵占了别人的领地。
过了片刻。
“能举个例吗?”韩闻逸忽又问道:“让您满足的事情,能举个例子吗?”
郑婉柔想了想,脸上渐渐浮现笑容。
“我记得小时候小顺很好养,别人家的孩子都挑食,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可是小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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