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这个差事只需要走一个过场就好,她不想白跑一趟,根据自己之前看过的农书,查阅良乡历年的收成记录,和农官探讨本地耕织业。
她注意到良乡人没有种土豆、红薯的,问起原因。
农官告诉她原因:“倒也听说过这两种作物,据说是从海外传过来的,收成还可以,就是味道不怎么样,老百姓不爱吃它,不如玉蜀黍。”
土豆、红薯一开始只在卫所屯田的地方小范围种植,味道确实比不上大家吃惯的米面,但经过菜户不断改良后,越来越多的人愿意种它们。
傅云英建议农官在本地推广红薯。
农官为难道:“其实只要能填饱肚子,种啥都行,但是一来我们没有种子,二来每年交税,这些东西没用处。”
老百姓什么都不求,只求一个温饱,真要他们种,只要产量大,他们还是愿意种的。
傅云英想了想,道:“种子的事我回京以后想办法,你先找菜户学会怎么侍弄这些庄稼,等种子到了,再教县里的人种,一开始不必种太多,看收成再说。”
农官应喏。心里有些诧异,以前来主持春耕的京官都只是过来虚应差事,过了春耕就走,这位傅大人竟然真的关心起本地的农事。
也许他只是口头上说得好听罢了,回京以后肯定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不管农官怎么想,傅云英回到驿站以后,立刻铺纸,预备向朝廷请示往良乡下发种子。
翌日是正日子,县里举行春耕祭天仪式,傅云英担任主祭。
县城北边一大块原野上搭起高耸的简陋祭台,案前供三牲瓜果,彩旗招展,迎风猎猎。
傅云英站在祭台前,朗读自己写好的一篇祭文。
台下的老百姓虽然听不懂,还是虔诚聆听,关乎一年收成的事,马虎不得。每个人都屏气凝神,盼着神佛能听到他们的祷告,保佑今年风调雨顺,能收获更多粮食。
傅云英一人独站在高台上,声音清朗,长身玉立,衣袂迎风翻飞,容色清丽,恍如仙人。
台下老百姓看她的眼神愈发敬畏。
仪式过后,袁三和傅云启立刻护送傅云英离开。
不走不行,老百姓们如潮水一般往祭台前涌,等着抢下她身上佩戴的佩饰或是帽子、汗巾什么的拿回家去供起来,求个吉利,她再不走,很可能被扯掉衣裳。
她下了祭台,听到身后喧哗声,回头看一眼,老百姓们正奋力往祭台上爬,一个个争先恐后,唯恐被别人抢了先。
县衙的人也不管,因为大家认为这能给一年带来丰收,祭台上除了祭天用的东西,剩下的老百姓可以随便拿。
前面的路被堵起来了,一伙打扮体面乡绅模样的人朝傅云英拱手作揖,也想找她讨一个吉利。
傅云启上前两步,想驱散他们。
乡绅们苦苦哀求。
“这真是……”
傅云英哭笑不得,摘下腰间挂的香囊、丝绦之类的佩饰,给袁三,“拿去给他们罢。”
袁三嘿嘿笑,拿了东西拿去给那些老百姓。
手快抢到佩饰的几个人心花怒放,连忙把东西仔细收起来。
周围的人无不歆羡妒忌。
傅云英走出很远后,还能听见身后的喧闹声。
她摇摇头,远远看到一辆马车停在路边,周围护卫簇拥,不知是谁的车驾。每逢春耕仪式,地方缙绅、世家子弟都会前来观看。
往前走了几步,她忽然眉头一皱,低头摸索。
“老大,在找什么?”袁三看她神情有异,问道。
傅云英找遍全身,眉头皱起,“找一块鱼形玉佩,我常带着的那一枚。”
她记得自己早起出门的时候带在身上的,刚才摘佩饰给人,独独留下鱼佩,这会儿却不见了。
袁三、傅云启和周围的人帮她一起找,找遍了也没找到。
傅云启一拍脑袋,“该不会是刚才太乱了,被人趁机拿走了吧?”
县衙的人面面相觑,神色尴尬,春耕仪式出这种事,实在不好看。传出去,良乡县的名声可不好听。
傅云英给傅云启使了个眼色,道:“也许是忘在驿站了。”
不管是掉了也好,还是被人趁乱扯走了,都不能声张,老百姓很重视春耕仪式,认为仪式出了差错,今年就会闹天灾。
傅云启会意,掩饰道:“那回去再找罢。”
傅云英回望祭台,叹口气。怎么说也是霍明锦送她的鱼佩,就这么丢了……
回去赔他一块新的?
她低头沉思,没注意到周围的人忽然都屏住呼吸,沉默下来。
县衙的人全退下了。
一双锦靴踏过初春刚刚钻出地面的柔嫩青草,走到傅云英跟前。
她愣了一下,抬起头。
霍明锦垂眸看着她,刀削似的俊朗面孔,轻声问:“怎么不走了?”
他刚才坐在马车里,看她迎着众人仰望在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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