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楼上,眼见着护院将失魂落魄的刘平江远远丢了出去,刘拂轻叹口气,关上窗扉。
“他带了多少银子来赎你?”
刘拂回身落座:“按他的说法,似有二百余两,以之前姐姐你定的身价银子,尽够替我重回良籍,并在他书院旁租个小院子,直到今秋乡试了。”
她想了想,轻笑道:“说不定还够雇个厨下的婆婆,为我制备饮食呢。”
春海棠捏着茶杯的手颤了颤:“果真是读书人,思虑的很是周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论是对我对他,都不是一个好选择。”
见刘拂满脸无所谓的样子,春海棠到底忍不住道:“祭河神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听她此言,刘拂便确定了心中猜想。
望日骄个小小丫头,能毫无阻碍的从春海棠这个老油条处听到最关键的事,全是因着她故意放水。
“姐姐用心待我,我又怎能弃姐姐而去。”
有她之前明示刘李氏将自家身份全传出去的事在,饶翠楼碧烟姑娘的大名,肯定早早记在了那妖道的计划上。
毕竟龙年二月初二辰时三刻生人的,全江浙或许都找不出两个,更别说身份年纪如此合宜的了。
既然如此,盐帮漕帮处,自然也早就将她记录在案。
春海棠无法拒绝,却是想尽法子让她脱身。比起看似聪明其实莽撞的刘平江,海棠姐姐才是为自己费尽心思。
刘拂拍了拍她的手,直接问道:“想我春日被卖,刘小秀才年前才知,可见平日家中是不大与他联系的……且刘家搬离金陵已有月余,又怎会突地在昨日传信与他?”
那传信的小儿,除了昨日知晓祭河神一事的春海棠外,再不会是第二个人差遣去的。
“你!你!”见她看得通透,春海棠反倒气急,“可别拿你应付你哥哥的那些话来应付我,你骗的过他,却骗不过我这个主事的……这两年来你与那四位公子清清白白,日后改名换姓就仍是个清白姑娘,何苦将自己一生葬送!”
弯腰低头,将脸贴靠在春海棠手背手,刘拂眨了眨眼,用纤长的睫毛搔刮着她的手背。
春海棠又气又急,又痒的想笑,忍不住重手拍了拍刘拂的后背:“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玩耍!”
“都这个时候了,姐姐再不让我多玩两日,我只能去找河神嬉闹了。”
屋中许久无声。
当听到春海棠微微的抽噎声时,刘拂才发现自己的玩笑开大了。
她慌忙直起身,从袖中掏出帕子替春海棠拭泪:“姐姐哭什么,你不信旁人,难道还信不得我么?”
春海棠被帕子糊了一脸,恼得泪落得愈发凶了:“你是什么人物!秦淮河水一降再降。今年明摆着是个酷夏,过了五月只怕河道要直接干了……要是再不下雨,恐连喝的水都没有,看你还如何笑得出来!”
刘拂忙哄她:“秦淮河干了正好,河神都没了居所,哪还有空讨媳妇,我就是被丢下去,也不过吃一嘴砂子,再死不了。”
她话说得极有道理,春海棠一噎,竟不知如何反驳。
恼羞成怒之下,拍向刘拂的手力道越发大了:“又不止金陵大旱,倒是江浙一块选上七八媳妇,将你们一起扔下洞庭湖去,看你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到时候我便是想在楼旁替你立个衣冠冢,都引不回你的魂来!”被幻想出的情景惊住,春海棠边哭边骂,语无伦次道,“不拘是徐公子周公子谢公子,快去求求他们,使你脱了贱籍罢!”
见她急得不行,刘拂细声安抚道:“相识两年,姐姐竟不信我么?”
想起从微末到有了个天大靠山的饶翠楼,想起近两年来发生的桩桩件件,春海棠微愣后终于稳了稳情绪:“你又有什么鬼点子?”
“这可是事关生死的要死,怎么可能是鬼点子。”忙躲开春海棠打人的手,刘拂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姐姐护我爱我,我自不能陷你于不义。有些事说出来只怕唐突神灵,为了稳妥不能道来,但还请姐姐信我。”
她目光灼灼满是郑重,让被注视着的春海棠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我有个好法子,能让咱们饶翠楼更进一步,还能保住自家小命。”
刘拂的手指在桌案上轻敲一下,露出十拿九稳的自信。
“我虽不能行云布雨,但占着这么个天上有地上无的好生辰,说不得真能见龙化雨呢?”
春海棠抿了抿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你做?”
刘拂微愣后大笑道:“海棠姐姐果真知我甚深。”
“我需你帮我继续散播我那好生辰,顺便瞒住那五个浑小子。”
到时万事俱备,只欠夏阳。
作者有话要说: 春海棠:她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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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河神的事是为了剧情需要强扯的,其实河神是管涝不管旱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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