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动,周行挑起一边唇角,转身向着蒋存低声道:“阿存,你早就知道了,对吧。”
虽是问句,却不带问意。
事已至此,蒋存也无意再瞒,点了点头。
周行冷笑出声,撩袍坐回原处。
“你们在打什么机锋?”方奇然眉心紧蹙,目光随着少女的裙摆而动,轻声问道,“她是谁?云浮呢?”
“一瞬不瞬地盯着个姑娘,奇然你不觉得失礼么?”周行抱臂后仰,倚在红木精雕的椅背上,先一步堵住方奇然未出口的反讽,“你可不像我,我一贯就是个失礼的人。”
饶翠楼不止有名扬金陵的天香宴,还有秦淮河畔最神秘的国色姑娘。
而那难得一见的国色天香,仅有的三个熟客之一,就坐在他们身边。
徐公子fēng_liú之名传遍金陵,他与饶翠楼碧烟姑娘的轶事,自然也曾传入他们耳中。
收回望向楼上的目光,周行直直盯着徐思年:“至于这位姑娘是谁,或许要让徐兄为咱们解答了。”
拍掉他抱臂的手,蒋存皱眉道:“事关姑娘名节,莫言信口雌黄。”
周行讽笑道:“名节?你在青楼里……谈论一个姑娘的名节?”
徐思年终于有了反应。他收起折扇,重重拍在桌上,冷声道:“周兄若真不愿坐下去,不妨出去!”
“徐公子息怒。”不知何时,那藕荷色的裙摆,已飘落至二楼平台上,“周公子,看在寿星公的面子上,有怪莫怪。”
少女清越的声音再压低三分,就是朗朗的少年声。
眼下的距离,已足够他们看清她的面容。
目如春水,面若桃花,含笑而立,自带万千fēng_liú。
“云浮?你!你……”
唯一的惊呼声,来自方奇然。
徐思年重新拿起桌上的折扇,蒋存依旧面色平静如水,周行依旧抱臂倚在椅背上,十分讽刺地笑着:“云浮,在三哥我面前,何须如此客气。”
“她……云浮?你们都知道?!”方奇然目瞪口呆。
周行笑道:“是他们都知道。我与你相同,都被人瞒在鼓里,还多添了条自作聪明的笑料。碧烟姑娘,你说对么?”
被叫破艺名的刘拂毫不慌乱,她早已预料到,只要有哪怕一点提示,周行都能直接猜出自己的身份。
眼见着就剩几阶木梯,刘拂撑着身边的栏杆,一跃而下。
仅这么一个动作,就让饶翠楼的碧烟姑娘,重新成为了那个嬉笑怒骂无所惧的刘云浮。
方才处处会面时的疏离与陌生,全部烟消云散。
周行的嘴角不自觉勾起,又强自压了下去。
绣满丝萝的裙摆随着这一跃微微扬起,又在落地时紧紧盖住脚面。刘拂抬手将额前的碎发抚至耳后,向着四人朗然一笑,拱手抱拳道:“瞒了诸位这么久,实在抱歉。”
随后她的目光移向周行,轻轻巧巧地福了福身:“周公子所言,小女实在不敢苟同。”
刘拂走近两步,隔着宽大的八仙桌与三十六道精致菜色,对周行轻笑道:“小女从不曾误导过公子,这黑锅可是背不得的。”
她一身轻薄长裙,白玉似的面庞上勾画着精致的妆容,乌发如瀑珠玉轻缀,飘飘欲仙风姿楚楚。福身行礼时说不出的违和,开口说话时的神态,又是说不出的潇洒不羁。
女子姣好的容颜与少年凛冽的锐气结合在一起,矛盾又契合。
“你倒真没说过。”周行不怒反笑,再次将矛头对准徐思年,“徐公子好胆魄,周某佩服。”
除了刘拂外,其余三人面色都是一变。
蒋存忙拦道:“我知你一时难以接受,但咱们与云浮出生入死,今日是她芳辰,你且消消火气。”
方奇然亦起身打圆场:“阿行素来口无遮拦,徐兄知他脾气,切莫见怪。云、碧……刘姑娘,你最是知他……”
“碧烟姑娘知我脾气,自然不会生我的气。徐公子是他入幕之宾,她自然更加知他。我们二人不论如何,面子的交情上也会过得去——”被蒋存死死压着,周行也不挣扎,“只是奇然,你若真的心中无碍,又怎会连声‘云浮’都唤不出口?”
见方奇然哑口无言,刘拂无奈一笑:“周公子有句话说错了。”
周行挑眉笑道:“还请碧烟姑娘指教。”
“清倌儿卖艺不卖身,徐公子可算不得我的入幕之宾。”
她张口既来,直咧咧将自己的身份道明,不卑不亢的态度宛如一根银针,“噗”得一声刺破了周行色厉内荏的外衣。
刘拂笑道:“今日的菜色可是废了我好大的心思,便是看在我今日生辰的份上,周公子好歹尝上一尝。”
一声声‘公子’,刺得在场四人耳中生疼。
挥开蒋存压在自己肩头的手,周行垂眸闭眼,胡乱夹了一筷子面前的小菜,塞进嘴里嚼也不嚼直接吞了。
他站起身来,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锦盒,掷在桌上:“席已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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