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节来临,雨连绵不断的下了三天,几乎没有停过,或者是瓢泼或者是绵延细雨。
夏初腿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慢慢长出粉粉的新,有些痒痒的。脱臼的右脚踝固定板还没有去掉,但是已经没有很痛的感觉。每隔一日军医会亲自上门给夏初换药,让他这么跑来跑去的,夏初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多次商量让他把药留下,她自己可以换药。军医缠着她脚踝上的绷带,缓缓说:受人所托。
受谁所托她宁愿是受董大队长所托。
因为都是医生,共同话题自然不少,时间久了两个人慢慢熟络了很多。可仿佛是故意的,军医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梁牧泽,让夏初很伤感情。
大队长是不是心脏不好
嗯,看出来了
是啊,那天说话的时候,看见他偶尔捂着口。
军医点点头,老毛病了,不能激动,可是总不听劝。
夏初抚着二喵认真的说:有病就要治啊,心脏的问题可不能掉以轻心。
军医包扎好夏初的脚踝,固定完毕,拍拍手站起来,长叹气说:大队长的心脏是老毛病,梁营长的胃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夏初的手停顿了一下,嗓子里似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一样,声音闷闷的,怎么有扯到他身上
我随口说说而已,干吗这么在意。军医收拾着药箱,说的一本正经。
特种大队人心叵测啊
伤口恢复的很好,继续保持,我先回去了。军医从沙发上站起来,衣服哗哗作响,夏初这才意识到今天军医有什么不一样。
你为什么没有穿白大褂军医穿着黑色特种背心,迷彩裤,也带着贝雷帽。
战备啊。军医意气风发的整整自己的衣服。
战什么备夏初仰着脑袋追问。
秘密,佛曰不可说。军医有些得意,居高临下的看着夏初。
你一个看病的大夫,还跟着战备,待在特种大队真把自己当特种兵呢。夏初呛他,想给自己拽回来一点儿面子。
大夫怎么了,大夫也是特种大队的大夫,不要小看人,都说做人要善良,不然伤口好不了,军医从药箱里拿住绷带和药膏,这些我给你留下,如果真去执行任务了你就自己给自己换药吧。
夏初点头,把二喵放到地上,自己慢慢的站起来,整个大队都战备吗
是啊,军医忽然凑过来,贼兮兮的说:一营也战备,包括梁营长。
三黑线森森的挂在夏初的额头,她发誓从现在起,不和军医说一句话,绝不
这几天梁牧泽回来总是匆匆忙忙的,转一圈就走,她没想太多,反倒是觉得他不来才好呢。今天才知道,他那么忙是因为战备。
是演习战备,还是别的这个问题她比较关心。
听见外面哗哗的雨声,雨下了多日,新闻上每日也有报道,不少地方发生洪涝灾害。莫非战备是要抗洪
从知道他们战备开始,每日看着梁牧泽神色匆匆的样子,夏初开始有些担心。整个人跟上了发条一样,紧张的等着,耳朵恨不能竖起来,想努力听清从大队传来的动静。
一天,两天,平静依旧,没有刺耳的警报声,也没有呼啸的汽车和螺旋桨的嗡嗡声。她紧绷的那弦慢慢放松下来。可是当天夜里,雨依旧不停的拍打着玻璃,忽然,绵长而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山头,睡梦中的夏初被警报声吵醒。
屁股上仿佛装了弹簧一样,夏初蹭就从床上蹦达起来,完全忽略自己的残腿。单腿跳到卧室的窗户边。刚打开窗户,一阵雨迎面拍过来,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是黑乎乎的一片,不远处一盏路灯照着院子里的一小片地方。二楼的高度本看不了多远,既看不见大队的高墙,也看不见出入的车辆。
夏初整个心脏不规则的嘭嘭跳着,仿佛隔着噼里啪啦的雨声,能听见士兵的口号声和领导的扩音喇叭,还有梁牧泽那醇厚的声音在高声喊着什么。雨水落在他的脸上,眯着眼睛避免雨水落进眼里,有力的手臂在雨中挥舞着,利落的攀上一辆军用大卡,然后在午夜的雨中渐行渐远,慢慢消失不见
不见
夏初仿佛被一双大手紧紧扼住喉咙,呼吸困难,心里一阵阵的难受,紧张,手脚不自觉的发凉冒冷汗。
忽然窗外一阵闪明,照着夏初惨白的脸,接着是震耳的雷声轰隆隆的滚过天空。夏初像受惊后的兔子,蹦跶到门口,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钥匙和门边的雨伞,不顾身上的睡衣和受伤的右脚,打开大门就往外蹦跶。
她很急切,她不确定这个时候出去能不能见他一面,可是心底还是有个强烈的声音一遍一遍的说去吧去吧。无形中仿佛有一双手推着她一步一步奔到他身边,想送他一程,想告诉他万事小心。
雨越下越大,夏初好不容易来到一楼门廊处,院子里的梧桐树似是妖魔附身,在狂风暴雨中群魔乱舞,招魂一样。夏初撑开雨伞,顾不得大风随时将要把她吹起来那种不确定,咬着牙冲入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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