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相府。
屋檐下的纸灯笼被吹得左摇右晃,灯影惶惶。今日是万海守夜,他同千江是孪生兄弟,左芝每每都搞不清楚哥俩谁是谁。
“大人回来了。”万海恭敬地鞠躬,在主人家进屋后合上大门,放上长形闩板。左芝还有些闷气没散,有意找茬:“千江!我这么个大活人你看不见啊!”万海面含微笑:“少夫人,我是万海。您是有事找哥哥吗?要不我替您把他叫来?”
左芝嘴角抖了抖,瞪着万海凶巴巴道:“管你千江还是万海!你说,为什么相公进来你就高兴地喊他,对我却装作没看见?你是不是故意的!”万海虽是幼弟性子却更沉稳些,不慌不忙回话:“小的是先看见了大人,故而出言招呼。”左芝胡搅蛮缠起来:“那我随后进来你怎么不喊?我还是相公的娘子呢,你居然不打招呼,你定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大胆!”
万海似乎对她的无理取闹习以为常,又是好脾气道:“少夫人言重了,小的没有这个意思。下回您进门,小的一定先唤您,可好?”他说完停顿一下,很快有些委屈地抬头,撇撇嘴说道:“少夫人可别再认不出小的了,小的是万海不是千江,您就只记得哥哥……”
万海那含着半分哀怨半分埋怨的小眼神儿飘进左芝眼中,她气得牙关紧咬,贝齿咔咔作响。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难啃的死木头,养出一群刁奴!
“千江单日值守,万海双日。”这时一直沉默的沐乘风突然出言告知,左芝还是不甘心被万海反摆一道,问:“那若是他俩私下调换呢?这又怎么分得出来,长得穿得都一模一样。”沐乘风波澜不惊道来:“万海比千江略高一寸,且千江微有驼背,万海无。”
左芝恍然大悟:“哦——”她把万海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摸摸下巴笑得不怀好意,“万海嘛,我记住你了!咱们走着瞧啊!”看着她有心算计的模样,万海只觉冷意从脚底涌上,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放好。”沐乘风先把手中竹篮递给万海支走他,接着又才喊左芝回房休息。左芝小跑上去,追着沐乘风问:“千江万海你分得清,那叮叮铛铛呢?你分不分得清啊?”
沐乘风点头。左芝惊讶地眼睛瞪大:“我这个当姑姑的都搞不清楚,你统共就见过他们几次,怎么就能分清了?!”沐乘风一语点破奥妙:“叮叮爱笑,铛铛不笑。”左芝努力回想一会儿,觉得还真是这样。左虓的一对小宝贝,同时拿东西去逗,一个笑得咯咯的,一个面无表情,只会睁着黑眼珠子使劲看。
原来如此。左芝雀跃抚掌:“是这样呵,下次我就不会闹笑话了,相公大人你好厉害。”她环住他的腰,仰起脸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弯月般的眸子里盛满毫不掩饰的倾慕爱意。
沐乘风似乎显得有些不自在,他拂开左芝抱住自己的手,转过脸平声说道:“你先休息,我……有事去书房。”
燃过馥郁情香的房间里还依稀残留着细细烟丝,左芝走进来看见一室粉红旖旎,差点还以为自己踏错了房门。她揉揉眼睛又看,见到莺儿刻意把烛火吹灭两盏,只留下一盏奄奄将息的,昏黄灯色看什么都朦朦胧胧。
“莺儿你干嘛呢?我眼睛都花了,快把灯点上。”左芝一出声,莺儿就笑呵呵迎过来,神秘兮兮拉住她手:“小姐别急,我给您看样好东西!”
弹指间,一块比手绢大不了多少的纱巾塞进左芝手心。左芝低头一看,纳闷道:“这是啥?我叫你找海棠手绢,你怎么给我块抹布?”她提起来在眼前晃晃,愈发不解:“形状也怪怪的,方不方圆不圆,居然还有两个洞……”
莺儿警惕地往门口看了看,发觉沐乘风没在,这才掩嘴小声道破玄机:“小姐,这是肚兜!我专门为您做的,你今晚穿上给姑爷看!”
“肚兜?!”左芝的声音骤然提高,手指头穿过所谓肚兜上的洞,眉头都皱作一团,“咱们相府穷成这样了?做块肚兜也要省料子,而且还用的是破布?”
莺儿急得直跺脚:“不是不是!这件小衣是这样的……”小丫鬟一阵着急,凑上去咬住左芝耳朵一气说个清楚,详详细细解释了一遍。左芝耳根子忽然红了,她按着莺儿所言把肚兜往身上比了比,只见薄如蝉翼的纱轻软朦胧,点缀着碎碎绣花,看起来倒也别致。唯独胸前两个该有遮掩的地方没有图案,甚至还开了两道口子。
若是穿上这个,那么小土丘就会……冒出来?
左芝想到这里害臊得不行,一把扔掉肚兜,啐道:“呸,我才不要穿这个,羞死人了……”她手指头戳着莺儿脑袋,又羞又气骂道:“坏丫头,一天脑子里想得都是什么?尽出这种、这种……没脸没皮的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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