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尽管你送她去留学,替她找工作,帮她安排房子,把她的盟友推荐进卫星基地筹建指挥部,陪她喝咖啡,看画展,雨天接送……”她说出来了,一口气,努力了,不会有遗憾了,可是为什么心会一阵阵地酸涩?“我统统没有当一回事,我信任首长的人格,你做的这些,都是看在佳汐的面子上,那么,可否就此打住,从此后,首长不要再见沐佳晖,不要和她有任何联系。她不是军中的职员,如果首长有工作需要咨询,孟教授比她水平高,首长做得到,就说好,不要对我撒谎,如果做不到,就什么都不要说。”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窒息的胸口似乎好转了一些,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新清晰的痛楚,就在心上的某一个位置,正沿着血脉,向四面八方蔓延,一直蔓延到手指间和脚趾,仿佛身体的每一处都在隐隐作痛。
“傻孩子!”隔了一会儿,耳边响起了卓绍华低沉的嗓音,“是佳晖对你说了什么吗?”
卓航不答,微微垂着眼。首长,快说好,不然就撑不下去了。
卓绍华叹了口气,扳过她的肩,让她与他对视:“既然相信我的为人,为什么还要被别人的话所左右?”
如果只是只言片语,她还有抵抗力,她是亲眼所见,在国防大学,雨中那一幕彻底颠覆了她对首长所有的了解。
苦笑、自嘲、不抱希望,她死心了。首长光明磊落、雷厉风行、一言九鼎。佳汐不只是在他的心中烙下了印,而是已融入了他的骨子里。是挚爱,才如此迂回。
“你做不到,对吗?因为忘不了佳汐,所以放不下佳晖。就像乔峰对阿紫,不管阿紫如何刁蛮任性、做出任何出格的事,乔峰都能原谅她,因为他深爱着阿朱。”诸航看着卓绍华的眼神慢慢冷了,她没有再隐瞒的必要,让事实裸露出本来的面目,或许狰狞,或许丑陋。
“首长,你知道吗,其实当初佳汐找的孕母不是我。那是一个电影学院的大四生,是我陪佳汐签的代孕合同。受孕非常顺利,佳汐替她租了一套公寓,但是就在她怀孕四个月时,她突然消失了,骗走了佳汐四十多万元。佳汐一下子病倒了,四处打电话向别人借钱。看佳汐那样,我自责不已,主动提出帮她代孕。后来,也就是得知晏南飞是我父亲的那个晚上,我遇到了那个大学生,她在街头表演,她告诉我她的失踪是佳汐预先和她讲好的一出戏,演给我看,就是让我有负罪感,让我主动提出代孕,因为我身体健康、性格义气,而且智商高,是很好的受孕载体。再后来,我从成功那里听说,佳汐一幅画可以卖到五十万。呵,你说我有多蠢。首长,我说这些不是要让你看出真正的佳汐是什么样的人。过世的人,是非过错,都应入土为安。我相信她很爱你,不爱不会做出代孕这么疯狂的事。我只是想如果那不是一出骗局,那么首长现在的妻子应该是那位大学生。”
这么长的一段话,要怎样的勇气与力量,才能说出。如同一把极钝的刀子,一下一下割着血肉,如今她终于把它抛了出去,换来血肉模糊的轻松感。
两个人的世界太窄,要么离开,要么全部。首长的怀抱很大、很温暖,但她会说服自己不再留恋。
夜色很深很广,星辰遥远而又明亮,她抬起手,在空中抓了抓,讥诮地笑了:猪怎么摘得了星?
卓绍华眉头深拧,坚毅的下颚紧绷成一道仿佛冰封的线条:“我们在一起的这两年,你就是这样理解的,我娶你不是因为你叫诸航,而是因为你生了帆帆?诸航,你怎么厌恶我都可以,但是请你对自己尊重点。”湖光潋滟间,他的眼中第一次不带宽容、温和、宠溺,慢慢的失望、愤然、忧伤像海洋,一望无际。
诸航的身子震了下,突然不敢面对卓绍华,她低下头:“首长,我这样的问话很蠢也很不讲理,可是偏偏弱智地想知道,如果……佳汐还在,如果我和她同时出现在你面前,在第一眼,你会爱上谁?”
卓绍华不作声,只是放开了诸航的手。
手腕处丝丝的疼痛,首长原来也能这样狠。卓绍华的沉默在诸航的意料之中,因为这世界没有“如果”,因为她若和佳汐同时出现,在首长适合的年纪,她还是一个读中学的孩子,因为佳汐和首长有着太多共同的兴趣爱好……所以只有佳汐。
一对璧人,天下无双!
“我想我是明白首长的,其实换做任何人,喜欢的人离开了人世,那份情就已永恒,无法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即使重新开始一份新生活,却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去爱了。宁檬总是爱说人很贱,拥有的时候不知珍惜,失去时才知道那是一件什么宝贝。”
卓绍华迎风站立。她这是在说他对佳汐,还是她对周文瑾?莫非之前说的那些,她只是在寻找一个借口……
一念之间,咫尺成天涯。
“夜深了,回房间吧!”卓绍华的语气淡漠异常,他率先转过身去。再待在这,他将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上了河坡,听不到后面有脚步声,他回过头,只看到诸航的身影向前一倾,“扑通”一声,湖面上绽开了一朵大大的水花。
柔和的灯光如水般倾泻在诸航的脸上,她睡得很沉,眉目平静得近似美好,俏皮的嘴唇微微翘着,一只脚不安分地从被中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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