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便让苍祈去赶车,若是快马加鞭地滚回去,许可以少挨几声骂。”
苍秋失笑,权衡再三,终是让旖如给我换上男装,鹿裘裹身,一路抱着我登上马车。可新仇旧恨,小妮子刚探身进里,便横脚相加,打发她出外和赶车的苍祈并坐。已然入冬,外边天寒地冻,我冷睨了登徒子一眼,正要开口,小妮子已然不屑一嗤,掀帘而出,任我如何叫唤,皆是婉言谢绝,死守气节。已可预见往后我许会夹在他们之间,里外不是人,深叹了叹,脱下鹿裘探身递到车外。
“反正有你这个现成的暖炉子嘛。”
回身便见登徒子暗嫉,漠冷相睇。我眉峰一扬,顺势躺进他温暖的胸怀,驱车去往澜翎的一天一夜,惟闻车外旖如和苍祈偶有交谈,我和苍秋却是各有心事,鲜少开口。兰沧侯府,不知这一去可是从此庭院深深。故当马车驻步侯府前,心仍是一沉,夹杂几丝惶惑,抬头望向明澈如水的墨眸:“你若想娶我,可不能像那人一样,将我当作禁脔。”
深凝我片刻,他半揭起面具,俯首轻吻我的面颊:“只要你不离开澜翎城,等过一阵子,你便能出府在城里走动。”
明了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我欣然颌首。他柔润一笑,讳莫如深:“过会让你好生见识一下。”
也不知是何深意,他已然松开怀抱,扬长而去。我莫名,探身出外,扶着旖如的手下了马车。夜深露重,月影疏离。朱墙碧瓦,一望无尽。正是感慨,一直策马随行的少隽未见疲色,笑脸吟吟,轻拍了下我的肩:“莫要拘谨。咱们北方人素来好客,更何况来人许是将来的二少夫人,他们见了你,定是欢喜得很。”
我失笑,若真下了决心,也不知这双重身份的登徒子到时以何名义迎我过门。摇了摇头,随少隽走向朱漆高门。一位管事打扮的老人家已然恭候在里,躬身向为首的女州牧施礼。
“这位是你家二少爷从皇都请来的贵客。”
少隽语气轻淡,目光高深。老管事颌首,借着手里的羊角灯,打量了我一眼,精光掠过,淡定施了一礼,回身在前引路,领我们进府。
昔日皇苑,精致大气。楼台亭阁,巧夺天工。适逢寒梅吐蕊的时节,疏影横斜,暗香浮动,我心旷神怡,徐步走向低垂夜幕下,巍峨肃穆的殿阁。影影幢幢,灯火阑珊,走进殿去,仍是不见这偌大侯府的少主人,惟有一位雍然端庄的中年女子凝肃而立,娉婷袅娜的妙龄少女随侍在侧,朝向少隽敛衽福身。
“瑛嬷嬷不必多礼。”
少隽抬手虚扶,笑容随和,隐逸一丝敬重。然转眸看向姿容妍丽的少女,即又没规没矩,朗笑调侃:“多日不见,淳儿愈发娇俏可人。”
少女娇羞,抿唇轻笑。可看向静立女州牧身后的三人,怅然若失:“少爷他……”
“哟,给忘说了。”
少隽轻拍了下额,颇是兴味:“你家少爷说要给贵客变戏法,比我们早一步进府,去了袅晴轩。”
这位淳儿姑娘和近旁的瑛嬷嬷闻言,显是诧异,面面相觑。然待女州牧引我近前,即又矜持如初,淡凝而视。
“这位是皇都来的夕公子。”
待是看清我的样貌,两人微怔,即又各有所思。我阖了阖眼,既可对世子爷发号施令,想是这位嬷嬷在苍秋心里很有些分量,淡淡一笑,颌首欠身,有礼有节地打了照面。
“夕公子的身份,还是让你家少爷自个儿说给你听。倒是这位小公子一路受了不少折腾,现还病着,往后还要劳瑛嬷嬷好生照应。”
瑛嬷嬷本是凝眸端详,闻言即是颌了下首,请我上座。尔后少隽亲自引见,知这知礼得体的嬷嬷原是玉媛夫人的陪嫁侍女,另位妙龄少女则为云二少爷屋里的侍女。听说古代大户人家的少爷屋里总有一两个kāi_bāo丫头,如得少爷青眼有加,往后便会纳作侍妾。看这淳儿姑娘心不在焉,患得患失,怎生芳心暗许。我不动声色,澹然而视,忽闻殿外三三两两轻悠的脚步,抬眸望去,三个侍卫打扮的少年昂扬进殿。显是熟识,原本立在我身后的苍祈走上前去,和三人颌首照面,即便分立两侧,半躬下身,恭然相迎。正是暗忖这是唱的哪大出戏,主角姗姗登场。宽袍广袖,高冠博带,愁眉深锁,恹恹袅步。往日看惯了嬉皮笑脸,挥洒飞扬,忽见星瞳黯淡无光,满面病容,我微是启唇,欲言又止,怔愕瞅着面白如纸的男子向少隽颌首见礼,目瞪口呆,须臾蒙蔽惘惑
这男人是谁?!
拾肆章 · 情定
弱不禁风的病美人,我见犹怜。
险些为表象蒙蔽,良久我方才恍然,扯了扯嘴,望着俨然风一吹便如断线风筝嘤咛而倒的病美人,似笑非笑。敢情苍大爷是在炫耀他演技精湛,堪比葬花葬己的林妹妹。锁眉片刻,即又改作西子捧心,气息顿急:“让州牧大人久候,小侯惭愧,妄请海涵。”
“世子爷言重。今儿个能下床走动,看是身子大有见好。”
少隽五指大张,看似好心抚背顺气,然是顿起一掌,重重击在他的后背,清脆有力。我闻声一颤,弱柳扶风的苍家世子玉容更是须臾扭曲,可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唇角微牵,温笑诡凝:“多谢州牧大人关切。”眼波流转,如泓秋水,清润拂过我的面庞:“这位是……”
做戏自须惟妙惟肖。然在场之人只有小厮打扮的旖如不明就里,以为殿中的男子便是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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