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又要变着法子来威胁她,可谁知他竟然破天荒地松了口,听上去像是不会再强求她什么。
“既然如此,咱家也不拦着薛公公了,不过你在瞎掺和的时候,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免得到时候做了鬼,连仇家都找不到。”
而后他轻叹了一声,推开已经变得破烂不堪的门,背着手走了出去。念珠还缠绕在他的指间,佛头穗在空气中晃得叮当作响。
大概是持数的时日太长,珠子表面已变为了血珀般的半透明状,润泽奇绝,在轻晃的月色下却多了几分诡秘的色彩。
还在屋内的锦一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不相信萧丞会就这么算了。毕竟听他之前的语气,似乎很反对她和傅川有所接触啊,总不可能真被她说动了吧。
以前她还能多少猜透他几分,可如今是连火门都摸不到,觉得他愈发让人难琢磨透了。
不过以他的性子,高兴了便把你捧上天,不乐意了再把你踩在脚下,摔得人连疼都不敢喊一声,比六月的天还变得快,能摸清才是怪事吧。
就像那晚,明明是冷酷怪戾的,随随便便就可以割了别人的双耳,可今天就又变了一个模样。
先是突然出现,接着再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来扰乱人的心智,最后直接就甩手走人了,好像压根就忘了之前还气势汹汹地质问过她,把玩弄人当作消遣么?
到底是身居高位的人,什么都可以不露于色,还可以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好像那些让人难启齿的事不是他做的似的,可她呢,连问都不好意思问,还要花时间来平复自己的情绪,这不是活脱脱的傻子么!
锦一找不到地撒气,狠狠踢了一下门,摇摇坠坠的门更加岌岌可危了,吓得她又赶紧扶住,不禁悲从中来。
唉,活得可真是窝囊,连踹个门都还要担心会不会踹坏。
不过大概是响声太大了些,引得萧丞回头一看,见她还站在原地不动,遂道:“薛公公还不走,是想等着和那人单独过招么?”
“……哦,这就来。”锦一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加快步伐朝他走去,不经意间又瞥见了那几滴血,被抛在脑后的疑虑重新浮了出来。
她现在不太关心傅川是不是还想让她做别的事,倒是很好奇刚才那刺客是如何进来,又是如何找到这儿的。
这事着实有些蹊跷。
宫中随时都有锦衣卫交叉巡视,戒备森严,不可能会任由一个陌生人在宫里乱窜。退一步说,就算那人真的蒙混进来了,傅川不是都追了出去么,锦衣卫也不会过了这么久还没有动作啊。
再一想萧丞刚才说得不明不白的话……难道她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其实这一切都是傅川自导自演的?可他怎么就算得到萧丞一定会来这儿?
思绪又走到了死角。
怎么想个问题就和打地鼠似的,好不容易打中了一个,另一个就立马窜了出来,真是烦人。再这样下去,她都快变成包青天了。
锦一被逼得焦躁,恨不得揪着萧丞的衣领问个清楚。等再打起精神来时,已经不知不觉被带到了乾清宫的外面。
这里的人潮似乎已经散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拥挤喧哗了,可他还不快些进去,立在这儿干什么,看烟花么。
他不走,锦一也不敢走,只能百无聊赖地站在他的身后,四处张望着,正好看见不远处的丹陛上走下来了一人,还没来得及确认那人的面容,就被下了逐客令。
“薛公公不必再跟着咱家了。”
“……”锦一伸长的脖子又缩了回来,心想他可真是恶人先告状,又说不得什么,只能怏怏地“哦”了一声,例行差事似的答道,“那奴才就不打扰厂公了。祝您新年快乐,百……万事如意。”
说完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可萧丞的步子却稍作停顿,但也未回头看她,就站在这冷漠长夜中,袍角翩翩蝶动,脸上影影绰绰的,无甚悲喜,又或是都被夜风吹散了。
然而他只是须臾的恍神,旋即便提步朝宫殿内走去,而傅川正好和他打了个照面,待他走近后,看见了他右臂上的那道口子,感叹了一句,“今晚萧厂公真是煞费苦心了。”
萧丞一向不喜同人离得太近,听他开了口,便不再靠近,隔着几级阶梯同他说话,“哪里比得上傅大人。”
傅川倒是头一次见他说话这么直截了当,不用其他的事当作幌子,反而不甚习惯,“萧厂公这是打算放手一搏了?”
他不回答,反问道:“傅大人会做没把握的事么?”
辉煌的灯火映在他那金线绣制的蟒服上,更显蟒首面目狰狞,四爪栩栩如生,尖利得仿佛随时都能伤了人。虽站在低处,气势也不输分毫,还言笑晏晏,像是一点也没把他的话不当回事。
傅川略微思忖了片晌,回答得也并不肯定,“世事难料,谁又说得清。”
话一出口又自觉可笑,也不再同他争论什么,拱手作揖道别,“皇上还在里面等着,我就不耽误萧厂公了。”
说完便下了丹陛往外走。
世事难料,可真是一个道尽沧桑的词。
“督主。”邵生见他终于出现了,松了一口气,不再来回走着,赶紧迎上前,“万岁爷去了坤宁宫,让您回来了就过去。”
萧丞“嗯”了一声,脸上也不见有些许的惊讶之色,似乎都在他的料想当中,可邵生就没那么冷静了,总觉得这回有点不同。
你想啊,如此良宵美景,这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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