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连一万块钱的预约费都不愿留下!”一位销售小姐c嘴。
的确,换了几个月前,这种楼盘一经推出,预约登记的人早疯了,500套房子,拿出一万块钱来买号的人会超过5,000,而现在,从报表上看,竟然一个也没有。
我看看程继承,他有点搁不下面子,鼻翼微红。我知道他肯定紧张了。毕竟,这是他唯一的一个楼盘。我们回到楼上,我说:“我给你弄一份策划案,肯定能使你起死回生。但要看你够不够胆量。”
“什么胆量,只要不违法,什么都可以。”
“……”
“你们的报价我知道,成功了我不会少你的。”
我淡然一笑,说:“楼下那个胖乎乎的女孩在你公司多久了?”
此话一出,我感到悲哀。我究竟是在做什么呢?为什么就不能追追女孩过过日子呢?为什么就不能在这个女孩这里停下来呢?为什么还要给一个卖不出去的楼盘做所谓的策划呢?卖出去又有什么意义呢?最重要的是,又必须去蒙骗公众,把一个普通的住宅楼,说成是某些人生活中必须的部分。
一切已使我疲倦,我却还要继续做下去。什么才是我活着的理由呢?那么什么又是我不做的理由呢?我找不到这些问题的答案。驱车上路,街灯迷离,人群融于其中。
6
“程总,我要给你讲解这个策划案。我们先去丽晶城坐坐。”我给程继承打电话。程继承一定知道,丽晶城夜总会有一支全部由时装模特组成的演艺小姐队伍,个个腰肢婀娜,长发垂肩,全身飘香。
我们在演艺吧吧台上就座。头发前秃、长相木讷的夜班部经理郭洪涛跑过来打招呼。
“晚上给弄两个给他。”我指指程继承对郭洪涛说,由于是常客,跟郭洪涛早混得烂熟。
郭洪涛点点头,说:“有数有数。”
我点了6支嘉士伯,促销小姐又送上3支,说这是免费的。
“方案出来了?”程继承说着,抽出一支中华烟。我掏出我的骆驼烟。两人分头点上。
“你看看她们,”我指了指台上舞蹈的模特儿们,“她们当中,多的一个晚上能挣几千,少的也有几百。”
“据说最多的能挣上万。”
“你想想看,假如平均一个晚上500元,每个月工作20个晚上,那一个月她们挣多少?”
“一万。”
“你看,她们都是年薪10万以上的白领一族啊!”我“哈哈”一笑,吸了一口烟。
“这又怎么样?她们有钱,还不是因为像你我这样的色鬼特多的缘故。”程继承自以为幽默地一笑。
“那么,你们知道她们都住哪儿吗?”我把烟掐灭,换上庄重严肃的神情。
“啊?!”如果不是笨蛋,那么,程继承应该明白我会说什么了。
“我要告诉你的是,丽晶城夜总会里,一线模特小姐有30名,歌舞小姐20名,包房服务的ktv小姐有60名,一般的服务小姐有60位。总共有小姐170位。这个城市像这样的夜总会、歌舞厅有多少家你知道吗?每家里面有多少小姐你知道吗?加上宾馆、酒店、发廊的小姐,这个城市有多少小姐?她们的收入你知道吗?你怎么住哪儿你知道吗?她们的居住条件怎么样你知道吗?”
“……”
“作为一家房地产开发商,应该肩负社会责任,对不对?应该对这些小姐的居住条件负责。”
“哈哈!”程继承跳了起来。
这是一个极其敏感的内容。
“她们到底怎么住的?我得问问。”程继承说。
“这还不好办?”
我们叫了个包厢,唱了一会儿歌。当然,是指程继承和两个包厢小姐唱了一会儿歌。我从不在这种地方唱歌。事实上,我对这里唱歌的人都感到恶心,简直是非常恶心。他们一唱我就想吐。但是,其实和他们吃饭也非常恶心,令人生厌;其实和他们说话也非常恶心,令人生厌;和他们这个那个,都非常恶心,令人生厌;和他们做生意,当然也是这样,可是,我没有办法。我迫自己,热爱这个世界,热爱这些人。
“你住哪儿?”我对身边的小姐说。
“大关啊。”
“租的房?”
“是的,不租,你给我啊?”
“……”
“啊哟!”正当我想说什么,那边那个小姐叫了起来。我看到程继承的一只手正c在她的裙子里,另一只手则停留在她的胸口。
“不租,这位老总会给你。”我指指程继承。
“老弟,”程继承喝了一口红烟,酒气熏天地把身子横移过来。“不容易啊,老弟。”
“……”我看着他。从小姐身上沾来的脂粉气合上他的劣质烟酒味道,使我的鼻子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我不容易啊,我做公务员的时候,每天无所事事,整天想着怎么溜须拍马。”
“喂,怎么突然说这个?准备诉苦?”我想完了,这家伙一醉就要倾诉衷肠。那令人反胃的衷肠!
“你以为溜须拍马的日子好过吗?可这是生存!只有这样我才能生存下去!”他开始了,od!“但我还是没有拍到马p股上,不知道怎么地我得罪了一个处长,这畜牲在申报上做了手脚,结果,和我一同进机关的同事们分了豪华的经济适用房,都在140方以上的,我呢?80方的也分不到。一百多方的房子啊,市中心的,买的话要一百来万啊,他们都只交了30%。我气不过啊。”他真的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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