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中环的马路上又是人头攒动,车辆争路。唉,现代国际化的大都市就是这个样子,即使是赤日炎炎的盛夏中午,交通依然拥堵到令人叹息。
好怀念平日缩在冷气房里的竹藤椅上,慵懒缱绻的午间小睡。我有点无聊的收回眼神,忍不住轻轻捂嘴无声的打了个小呵欠,然后靠上座椅后背,闭上眼睛养神。对于左右夹击坐于身侧的黑衣人,连看都没看一眼。
他们现在是我的仇人,不,是仇人家里养的几条狗。算了,我许凌汐自幼在豪门内长大,虽然不是名副其实的小姐身,却也真正是从小接受了严格教养的,还是不要因为无关的外人而心出恶言自己损失吧。勉强叫他们‘打手’好了。
江家家底厚实,所谓无j不商、为富不仁,即便从第二代人就已完成漂白大业,可是直到如今,他家豢养的打手依然没有改掉黑社会的外表和习气,他们冷酷、残忍,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将年过半百,头发斑白的老人从两层楼梯推下,即便就是我这个冷眼旁观的外人,都实在忍耐不下去了。原本只打算客串一回悲愤女儿救父戏码的,结果真的因为怒气而演绎的绝对真起来。
第一次动手没经验,吃亏是肯定的了,就是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钟头,我的胸口处稍微一个深呼吸,仍然痛的发闷。闭着眼睛,脑子里闪过一双黝黑如墨、充满心疼的双眸,心口瞬间的剧痛简直抵过胸痛的上百倍,我忍不住一颤快速睁开眼睛,车子已然到达了江氏大厦门口前的广场上。
车子微微减速,然后滑转进地下停车场。片刻后,我被打手扭转双腕反剪背后,带进了直通大厦高层的电梯里。我很平静。
电梯直接到达数字标示牌的最后一块儿上66楼,这里的人果然迷信。电梯门一开,我就被粗鲁的推出来,门口竟然守着两个更为壮实的打手或者是保镖。他们就像交接货物一样的把我转手,然后又推进位于这层正中央的另一个电梯里,再上两层。
电梯门开,入眼就是宽大落地玻璃门,里面总裁秘书的办公桌也同样显出气派,桌角处大盆植物在天花板的顶灯映s下,益发显的油绿,充满生机。
看到我们从电梯里走出来,穿着职业装,描绘了精致眉眼的女秘书先愣了一下,投注在我脸上的目光充满疑惑,然后转向我身后。
一句男声从我头顶飘过去:“她是许凌汐。”
我不知道平时这个秘书是怎么被训练出来的,一旦知道了我的名字,她马上就收起所有表情,郑重严肃的摁下内部通话键:“江总,许凌汐已经被带到了门口。”
“让他们进来。”略微低沉到有些喑哑的嗓音清晰的传进每个人的耳朵。身后的男子抓得我的手腕更痛,以至于我微微皱起了眉头走进去。
厚重的精雕红檀色木门从里面被郑重的左右打开,豪华的宽大书桌后,坐着江氏集团现任总裁,江家第三代嫡长孙江哲信,本人比照片和电视镜头里更加的英俊不凡、仪表堂堂。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也在第一时间扭过脸来看着我,长相斯文,戴着一副细金丝边眼镜。显然他不像江哲信那么善于掩饰自己的表情,已经把惊讶写于脸上。
我已经收敛了目光,紧咬着嘴唇低下头去。我想这个神态才符合我现在类似等待宣判的囚徒的身份。我的脑子里同时搜索出了记忆当中储存的资料,那个斯文男人,就是江氏企业技术部的总经理严童。
依旧是低沉的嗓音,只是冰冷代替了喑哑:“许凌汐,许家唯一掌上明珠。常年被许宝山深藏国外,从不轻易示人眼前,唯恐保护不周。即便这次彻底翻船,仍然不忘做最后的努力。呵呵,我们今天能见她一面,真是异常难得呢。”
我一动不动,仍然低着头,听着夹杂冷笑的男声最后以戏谑的语气结束。反正他是在和严童说话,并没有要我参与的意思,我又何必自讨没趣。我刻意把嘴唇咬紧,希望它的颜色尽快变白,我知道严童的视线又落到了我的脸上,不过里面会包含着什么含义我看不到,也就不得而知。
然后就是低沉冰冷的声音:“严童,你们先出去。”
我的双手立刻得到了自由,严童从我身边走过,我只能侧身往旁边让了让,然后继续盯着脚尖装木头。
沉重的木门在身后无声的闭合,江哲信慢慢起身走过来,每一步都是异常或者说是刻意的缓慢而从容的,我知道他在给我压力,试想一个被保护的如同易碎的珍品一般的女孩子,面对他这么强势而又明知君为刀俎,我为鱼r的情况下,战栗和恐惧的求饶不就是他所乐见并且作为逗弄爪中小鼠的乐趣吗?
没问题,我可以配合他表演,满足他的虚荣心,反正世人已经皆知许凌汐除了娇滴动人,再无是处,我就算以自己的容颜做利器又如何?
尖小精致的下巴被轻轻抬起,很温文儒雅的动作,一点也不粗暴,对面黑亮的双眸里倒映着一张梨花带雨、绝对柔弱楚楚可怜的娇颜。
一抹儿讥笑浮上他的唇畔:“原来还以为是众人夸大其词,现在看来,倒也并非以讹传讹,连哭的时候都是如此美丽。请坐,许小姐。”
当真绅士般的轻柔引领我的手,将我带到沙发边。
我无话可说,只好一直低头垂泪,其实后面怎样发展,我猜也能猜个大概,可是主角儿不开口,我就得耐心等着。反正我有的是时间,看谁耗得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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