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死了的好。
苏婉这般在雨中走着,手一放松,手中的伞儿脱了掉在地上,她冷冷瞥了一眼也懒得去捡起来,任那冰冷的雨丝打在自己身上,唇边泛起空荡的笑。
越发觉得自己这前半生真是如笑话一场,没意思透了。
苏婉走着走着,衣裙,头发都渐渐被雨打湿,视线越发模糊,有一个名字却在心中越发清晰,若真的是造化弄人,那自己这一世大大小小的悲剧,便全是拜这个人所赐。
被迫未婚产子,被迫骨肉分离,被迫与心爱的人不能善终,被迫嫁与他人,被迫守寡,到如今被迫还那孩子的孽债。
所有这一切,都是拜了他苏厚德所赐,如今却要好好地问一问他,究竟为何这般不要自己好过。
苏婉连门都没敲,“吱”地一声推开书斋门。
正坐在书斋里下棋的两个人都怔了怔,一齐看向立在门口神情呆滞的苏婉。
苏厚德有些诧异,手中还捻着一枚没有放下的白子,坐他对面的洛云表情依然恬淡如水,他脸上被掌掴的淤青还剩下一点淡淡的痕迹,见到被雨淋湿的苏婉,他只是不易察觉地微微蹙了蹙眉,然后率先乖巧地微笑道,“娘亲今日怎地有空过来?”
归路难(三)
苏婉只看着苏厚德,嗓音沙哑如死灰地问道,“妳当年,为何要骗我说江远初死了?”
苏厚德闻言一怔,蹙起眉头,看了一眼洛云,“婉儿,妳要当着这孩子面说这些?”
洛云不露声色地笑道,“洛云还是暂且回避一下。”
说罢,就欲站起身来。
苏婉忽然定定地阻止道,“不必。”一双眼睛又漠然地看向苏厚德,冷笑着道,“爹爹,妳今日不如就一五一十地把妳当年做过的事当着他面说清楚。”
苏厚德的胡子抖动了两下,看看苏婉又看看洛云,长叹一口气,一把把面前的棋盘推乱了,“我知道这些年妳心里一直怨恨爹爹,我又何尝不是有苦难言,也罢,今日就干脆把话全部说开来。”
洛云面上平静如昔,一双黑亮的眼睛里却暗潮翻涌,唇边漫起一丝淡淡浅笑,显然觉得现在这局面着实有趣极了。
苏厚德一字一顿地说出,原来当年他虽然一心反对着苏婉和江远初的事,只是在得知苏婉有孕后也心生动摇,但是眼见这江远初实在不像是良人,担忧苏婉将来会受委屈,于是假意叫人拿了五十两纹银去试探江远初,说他自此只要对苏婉死心,便能拿了这些钱上京赶考去,谁知道这江远初这般经不得试探,他当时一心追求功名,竟想也未想便拿过钱来同意了。
五十两,说来可笑,但是的的确确就是这区区的五十两。
苏婉呆呆地摇着头,“不,不可能,妳骗我……”联想起在那民居里看到的与村妇调情的那男子,心却像被瞬间抽空了似的,一下子空荡荡的。
苏厚德老眼中也溢满了浑浊的泪水,“我又骗妳作甚,我是妳亲爹,妳是我最疼爱的女儿,若不是为了妳好,我何苦做出这些事来。”
苏婉口中却还是不停重复着,“不……”,仿佛全然没听进去,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地退出门外。
苏厚德摇着头看向洛云,这孩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那副散乱的棋盘,神情却波澜不惊,仿佛还在思索着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苏厚德问,“听到这些陈年旧事,妳可有什么想法?”
洛云摇了摇头,许久,才淡淡地道,“父辈之事,再是如何,洛云又怎能妄加评价。”
苏婉一夜未眠,靠在床上,泪痕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到第二日凌晨,才昏昏沉沉睡过去,心口像被压了块巨石,醒来时身上已经被汗浸透。
时至午时,起了身来,机械般地洗漱更衣,虽然知道事情至此,再这般做已经毫无意思,却还是不甘心地想要找江远初问个清楚,他若真心爱过自己,那么即便随口编个漏洞百出的谎话来蒙骗自己,也好过让自己就这么残酷地接受这五十两的事实。
苏婉浑浑噩噩地走到门边,没成想却正撞见洛云从外面回来,他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短揭,鞋上沾了一些花泥,手上拿着花锄,一根手指上缠了根布条。
一见到苏婉,他瞇起眼睛淡淡笑了笑,“娘亲。”
苏婉眼睛木然地落在他受伤的手指上。
洛云笑道,“一早我回去给从前那小院子里的花草除草施肥,手指不当心被花锄砍了一下。已经没事了。”
雨后薄淡的阳光均匀洒在洛云的额发上,让他眼睛的一部分隐没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苏婉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牙齿竟然不经意地打了个冷颤。
她总觉得这孩子今日有些异样,那笑容下似乎藏着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只是,偏偏今日,实在是无暇他顾。
苏婉匆匆走到昨日那间民房,见那门前聚集了一堆人,心里一沈,随手拉住一个看热闹的人问道,“这里出什么事了?”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苏婉,皱着眉头问道,“夫人可是认识里头那江秀才?”
苏婉不耐地道,“我只问妳出了什么事?”
那人满脸的古怪神色,“出什么事?不过是住在这屋里的江秀才,好端端的今早上忽然上吊死了,大家都在说死得蹊跷呢。”
苏婉的双手忽然全失了力气,深秋的寒天里,背脊却忽地被冷汗浸湿了,那人再说些什么,她连一句也听不清楚,脚似灌了铅,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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