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手,牵了孙女儿坐到身边,问她感觉如何,可有什么想吃、想喝的。
释贤顺着坐榻滑下去,跪在了老太太的膝前。
她语意恳切,诚意拳拳儿不懂事,做错了事,教导一番,下次不要再犯同样的错儿就好了。三伯母就有错,也是错在了始料未及、疏于管教上。老太太您罚她跪那么久,岂不是显得我们这些小辈儿比长辈们还金贵?人都说,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现在三伯母有事,孙女儿理当替三伯母跪到那里去。”
说着,扎挣着就要出去。
老太太慌忙让左右拦着:“让她坐下、坐下!小心着点儿,别碰到受伤的地方。”
“三伯母不起来,孙女儿就不起来。”释贤跟老太太杠上了。
旁边的大太太几个全都攥出了一把冷汗,同时,又不由得心里泛酸。
也就二姑娘面子大、有这个能耐,敢跟老太太较劲,换别人,谁敢说“不”?
萧墙内外之第64回
老太太呼出一口粗气,烦躁不安地挥挥手:“算了,事情都发生了,就是跪上个十年八年,又有什么用!”
门外的得了令,赶忙高声道:“老太太发话了,三娘不用跪着了。”
声音很高,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向前去搀扶。就好像一旦沾上手,就会被感染到霉运一般。
陶氏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麻木的腿脚才缓过劲儿来。
释容和释言一边一个,吃力地把母亲扶起来,一起进屋去叩谢老太太。
“不要以为没事儿了。想想后头怎么跟姜家交待吧。”
老太太对陶氏,自来就没个好脸色。
大太太等人,就不约而同地朝陶氏投来同情的一瞥。
毁了人家的姑娘,怎么赔?这绝对能让三房愁白了头发。
低头瞧见地上迟迟不肯起来的释贤,不禁又是一阵心软:“你也起来吧。这本是大人们的事儿,让你一个姑娘家操心,实在是难为你了。”
转向大太太等人,话里话里便都带出了责备:“你们平日里,总说我袒护这个。也不想想为什么。家里出了事,你们一个二个地躲得老远,只有这个是个有勇气、有担当的。虽然不一定能帮到什么忙,可是,最难得的是有那个心,真正把这个家放在了心里。”
“是,老太太教训的是。”
大太太等人异口同声地看着老太太,对于老太太脚下的释贤,则一致地选择了视而不见。
“孩子懂事,那是作爹娘的教的好。”老太太这会儿再看周氏,明显的就温和了许多,“论起来,你是个好的。有心带着侄儿玩儿,最后反倒落一身不是。你原没有错,是我气糊涂了。”
周氏赶忙道:“出了这种事儿,是谁都要着急的。媳妇儿帮不上忙,能让老太太出出气、祛祛火,也不算是吃白饭的。”
见释贤仍旧没有起来的意思,老太太再迟钝,这会儿也嗅出异味来了:“你还有什么事儿?一并说出来。成不成,祖母都会给你个明白。”
“谢老太太。”释贤深深地拜了一拜,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神情凝重,“家里出了事,有老太太和几位太太在,本不该我一个晚辈插言的。可是刚才,为了王府的事儿,大伯母和四娘都红了脸。贤儿心里很不好受。”
老太太哼了一声:“她们吵她们的,你就当没听见就好。”
“孙女没用,既不能替父母分忧,也无法像二哥哥那样,可以努力学习,争取日后一举得中,光耀门庭。孙女儿愿意效仿从前的缇萦,放下这大户小姐的身份,代替蓉姐姐,去王府做个尽职尽责的女侍,还请老太太、太太们能给贤儿这个机会。”
刚刚还在感念她的善良的陶氏,一听这话,登时就变了脸色:“二姑娘,不可以!”
释贤毅然打断了陶氏的话,斩钉截铁地说道:“三太太的意思,贤儿早就知道。好好的姑娘,为什么要自甘堕落去给人做使唤丫头?不管那是什么人家,就算是王府、王宫,也是大失身份的举动。大家小姐就算是吃糠咽菜,人前也要保持体面矜持。”
释贤不慌不忙地道来,不但镇住了陶氏,就连乍听得此话暗中咬牙的大太太,也不由得正起眼睛来看着她。
释贤的底气越发地充足了。
“这是三太太的做人标准,可是,贤儿却不这么以为。有道是‘唇亡齿寒’,跟整个家族的利益前途比起来,个人的荣辱又算得了什么!要说做奴婢没有出息,前朝的卫子夫如何能够母仪天下?她的兄弟、外甥,又如何能成为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名垂青史?王府不是寻常人家,所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别说我们杨家,放眼整个山东道,就连知府大人,见了王爷,也是要行跪拜之礼的。咱们再金贵,能贵得过鲁王府去?”
老太太拖着长腔叫了声“好孙女儿”,止不住就落了泪。
大太太等人慌忙向前来劝慰。
老太太伸着一根手指头,挨个点着几个媳妇儿:“你们听听,都听见了?我只说我平时没有疼错人。你们一个一个地,可有这个心?谁能把这个家看得这么重要?谁有这份大气的心胸?你们只知道家里出了个会读书的褐哥儿,是个能光宗耀祖的。今天我才知道,这内宅里头,还有一个不逊于男孩儿的孙女儿。”
说着,亲手去扶释贤:“好孩子,别想那么多,有老太太给你作主,天塌下来都不用怕。”
释贤包着两汪眼泪,含羞带悲地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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