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
茶摊里只有一桌的女客,看装束像极江湖中人,我暗暗戒备,却神态自若地坐到春莲她们为我擦拭好的板凳上。一会儿工夫,春莲就端上一壶新沏的热茶,从茶壶到茶叶,甚至连沏茶的水,都是从马车上取下的,就是借了茶摊的灶火。我最不用怕的就是毒,所以安心地饮着。
那几个江湖女子见我们一行人不像生事的样子,慢慢地又继续高谈阔论了。
“……近来真是不太平,大半月前,暨宁城的知州府一夜之间被人灭门了,两百多口人,无一幸免。不知是哪路子的人干下的,敢动朝廷的州官。”
暨宁城啊,离桓城只有半天的路程,以银矿出名。这知州之位,还真是个肥差。可叹啊,有命贪,没命花,白忙活了。
“天下第一庄‘晓风山庄’的庄主,被她的义女杀死了,庄内众人倾巢而出,不遗余力地追缉凶手。”
晓风山庄?没听过!个人认为,山庄之人,在戕讨那个义女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同时,还应自我检讨,为什么早年没看出她是一只白眼狼?!这事还教育我们,“信任”真是一个危险的词儿啊……
“……据说,‘生死门’丢了镇门之宝,所以弟子都下山找寻了。有人说是长生不老的仙丹,也有人说是天下第一的毒物,还有人说是提升百年内力的灵药。”
“我听说的完全不是这样子的。‘生死门’一个女弟子与掌门的一房侍人通奸,两人私奔,掌门震怒,所以才派了许多弟子下山,是为了将这对狗男女抓回去清理门户。”
“‘生死门’终于肯出事了啊……总之,现在整个江湖都沸腾了,人人都争先恐后地加入找寻的队伍,就指望能卖个人情给‘生死门’呢!大伙儿四处奔走,相互呼告,异口同声地说,等了这么多年,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生死门’出事了,这无疑给世上顽疾在身而又无力支付高昂医钱的人们,带来了希望的曙光!”
闻言,刚入喉的茶水pēn_shè了出来!
☆、27误思寄心愿意绵绵
难怪啊……难怪门派内麻烦不断——你说,一天到晚,被难以计数的怨念纠缠,药光能安然享福吗?!
是的,生死门,就是我的门派,算是过去式掺杂着现在进行式的门派……
生死门,据说之前数百年,只有单个“生”字,谓之“生门”,一个巨大的血红的“生”,刻于门派西面断崖的开山石壁之上。
世人皆云,“入‘生门’者,即生”。那时,门派跟现在是不一样的。崖外没有桃花林,上门求医的人,苦等在崖边,那拼的就是所谓的诚心与毅力,赌的其实是当天出巡的弟子的心情了。运气好的话,就能被弟子接过断崖,迎进门内医治。至于医钱,方外之人,端的就是一个高姿态,谈钱多俗气啊,只讲“随缘”二字,给多少都随意,倒无明码标价。真是名副其实的“妙手回春”加“是乃仁心”——背地里干的那些掳劫婴孩什么的肮脏事,咱就估且不论了。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十多年前,药光出任门派掌门。药光是前任掌门的直系弟子,但并非掌门大弟子。虽说,门派掌门是举贤而任之,但是,一般情况下,都是从各脉各系的大弟子中挑选的。因此,药光这个掌门,怎么看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就是不知道到底是用什么手段得来的了。只听说,当时前任掌门猝死,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陆续失踪,门派内人心惶惶,药光临危受命,接任掌门之位。
据药晴长老回忆所说,在一个电闪雷鸣,暴雨交加的夜晚,新任掌门药光一身黑衣,手持长剑,临风立于崖边,对着“生”字开山石壁,冷然道:“‘生门’连自己弟子的生死都无力掌握,何为生?”语毕,她提剑飞起,在那个“生”字下面,硬生生刻画了一个同样巨大的“死”字,力透壁体,入石三分——从此,“生门”不复存在,世上只有一个“生死门”。
对药晴的描述,我始终本着严谨的研究态度。实在想不明白,药光刻个字,干嘛非选个雨天出门,还专挑打雷的时候,又不是富兰克林那科学疯子。但是,无论如何,那个“死”字是真实存在的,几乎是劈石而成,雄浑,清寥!
那几个江湖女子又说了一会儿话,喝了几杯茶就上马离开了。顿时,整个小茶摊就坐着我一人,春莲规矩地站在我身后。说是整个车队停下休息,但那些佩剑女护卫只是下马,围着车队站着,兀自吃着随身的干粮。而车把式们,一看就是经过□的,有条不紊地打理照料着拉车的牲口,始终未离开车轿。夏枫见墨台妖孽没下车撵,就新沏了一壶热茶给他送去了。
其实墨台妖孽不下车也好,日也看夜也看,我早就审美疲劳了。闲闲地坐在凉蓬下,四下乱瞟着,突然发现茶摊摊主居然是个十来岁的年轻男子,薄粉敷面,钗荆微绿,裙布朴素,看上去倒是清爽干净。
“老板,来碟煮瓜子。”我嚷嚷着,没事找事干。
那男子低声应了,然后弯身在灶柜边忙活。
这边正看着,鼻间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甜香味,一偏头,果然见墨台妖孽迈着雍容雅步,进了茶棚。其实,墨台妖孽不用剑的时候,怎么看都是知书达理、气质沉稳的名门公子,他走路的时候,连鞋面都不露的。
“妻主,你别乱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墨台妖孽端庄地坐到我边上。夏枫为他倒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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