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把手放在他肩上,“过去的事情,你得放手让它去。”
“当然。”年轻人茫然地笑了笑,“我二十三岁了。”
“介意我叫你戴恩吗?”
“不,一点也不。”
“那么,戴恩,”随军神父调整了一下姿势,眯着眼睛去看发着微光的地平线,“是什么在困扰你呢?”
没有回答,海水冲刷着沙子和岩石,空气几近静止,棕榈树的叶子耷拉下来,有气无力地晃动着。“听着,年轻人,”里克特神父说,“这个地方每天能产生成千上万的问题。人们自己消化了其中一些;剩下的大部分,他们耸耸肩说‘跟牧师说去吧’。因此我们每天都得听无数的故事,有的人酗酒,有的想自杀,有的想逃回家去结婚或者给父母送葬----你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挂念家里的肉桂苹果卷的类型,戴恩,”他狡黠地眨了眨眼,“好吧,别管我的唠叨,我或许不能帮你解决问题,但说说话也是好的。”
“您喜欢旅行吗,里克特神父?”
“啊,说真的,不怎么喜欢,主要是餐车上的东西很难吃。”
“我不太喜欢新环境,更不喜欢家。”棕发青年低声说,“只有在两者之间----火车卧铺、渡轮舱室----我才觉得安全。我是从马萨诸塞一路搭火车去报到的,大部分时间我趴在窗边,盯着外面,什么也不想。”他耸了耸肩,“我读的是寄宿中学,男校,您知道的,全是好斗或者脾气古怪的家伙。我在火车上遇到的一个家伙说军队里会更糟糕。”
“他说得没错,因为小坏蛋们都长成大坏蛋了。”
戴恩愣了一会,笑了起来,“军队的幽默感?”
“军队的幽默感。”
天完全黑了下来,远处的营房和港口亮起灯火。棕发青年收敛了笑意,抱住膝盖,把下巴搁在上面。“我在想,”他轻声说,“我有没有做错什么,也许我不应该来这里,回读书才是正确选择。您觉得呢,神父?”
对方站了起来,抚平了衣服下摆,少尉跟着他慢慢地在凹凸不平的岩面上摸索着走回碎石路上去。这一段没有路灯,听觉在一片漆黑里竟然越发敏锐起来。石头在靴底滑动,海潮冲上沙滩,植物宽阔的叶子互相摩擦,温柔地飒飒作响。
“你害怕的不是你的父亲,戴恩。”离营房还有一个路口,神父停了下来,“你害怕的是你自己,你不想承担自己的决定所带来的后果,因为这一次没人当你的替罪羊,你没法像以前那样在心里指着父亲说,是他,他逼我的。”他抬手摸了摸年轻人柔软的棕发,“没什么好怕的,‘在爱里没有恐惧’,你一定记得这一句,不是吗?愿主与你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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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觉得右侧的机枪全部都需要往上调一点,诺里斯。”约翰·沃伦说。
“左侧可以了。”肖恩·沃伦接口道,摘下了耳塞。
“是的。”
“很好。”
“闭上嘴,沃伦,我听见了。”棕色头发的少尉从p-39教练机下面爬出来,“你们听起来就像一部坏掉的收音机。好了,赶快从驾驶舱里出来,你们碰一下发射按钮我就该变成筛子了。你刚才说右边的机枪?”
“右边。”
“是的,右边。”
头发粘满油污的少尉翻了个白眼,草草把工具箱收拾了一下,拖到机鼻下面,开始调整那些37毫米机炮。这几天他都埋头在发动机、涡轮增压器和传动轴里,于是任何时候他看起来都像个脏兮兮的修车小弟。十七个新飞行员被调来珍珠港,更准确地说,调到企业号航空母舰上服役。他得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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