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惊讶的是,弗朗西斯·康奈尔接到了不少芳香的信件,它们都被装在淡粉色或者紫色的信封里,写满了火辣辣的字句,戴恩瞥了一眼就赶紧移开了视线,好像被滚烫的蒸汽灼到一样。二等兵嬉皮笑脸地把信从他手里拿回来,展开,“英格里德说话是挺直接的,她是只小野猫,如果喝酒喝得高兴,那晚就会摆出令你惊讶的----”
“停下,谢谢你,停下。”戴恩举起右手,做出阻止的姿势,圣诞派对的喧哗嘈杂几乎掩盖了所有的对话,他不得不提高声音,“我对你yín_luàn的私生活没有丝毫兴趣。”
“哦,亲爱的长官。”弗朗西斯随手把信对半折起,塞进衣袋里,“您这样会错过多少乐趣。上帝喜欢你们的独身主义和冗长繁琐的礼仪,上帝也喜欢美女,所以他创造了那么多,塞满我们的酒吧和野战医院----嗨,甜心,你今天真美。”他冲路过的护士吹了声口哨,殷勤地扬了扬军帽,姑娘娇嗔地横了他一眼,咯咯笑着走开了,“……我刚才说到哪里?”他问,看着费尔南多把正在发表长篇演说的海因里希从桌子上抓了下来,拉着他跳起某种癫痫似的苏格兰舞,他们撞翻了一张餐桌,惹起一片热烈的喝彩和同样热烈的咒骂声。
“无所谓,我并不打算听你的歪理。”戴恩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推下去,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
“出去走走。”少尉回答,舒展了一下筋骨,“这里实在太吵了。”
弗兰克抓起几瓶啤酒,跟在他身后,“我们可以去防波堤那边喝酒,如果你愿意走得慢一点,我还可以去偷点姜饼和牛油曲奇----”
“我不喝酒。”对方冷冷地说,大步往外走,艰难地躲避着欢乐的人群,“别跟着我,康奈尔二等兵。”
“我假设,”弗兰克圆滑地说,提着啤酒瓶子叮叮当当地跟在旁边,“你针对的是酒精,不是我本人,对吗?所以我们仍然可以去防波堤那边坐坐----等着,我给你拿点吃的。”他不由分说地把酒塞给戴恩,消失在吵闹的派对人群里。
棕发的少尉原地愣了一会,才叹了口气。音乐、灯光和暖意像水一样泻出门外,他却躲进了阴影里。太平洋在不远处呓语,船舰巨大的剪影印在缀满星星的深在千万里之外,那里有雪和真正的圣诞树,可他已经许久没有回去过了,他自得其乐地躲在学校里,像只满足的鼹鼠,事实上----
“在想家?”
棕发的年轻人沉默而决绝地摇了摇头,接过包裹在餐巾纸里的果仁曲奇。大概是察觉到他的情绪,弗朗西斯没有再说话。他们并肩走在冰凉的夜色里,战列舰上有小小的光点,值勤人员还在看顾他们的钢铁大宠物。远海的浮标闪烁着似有若无的细弱红光,完全融在随着水面起伏的银色光点里。
“在我来的地方,你看不到这么多星星。”
“什么?”弗兰克猛地回过神来,用力咽下一口啤酒。
戴恩笑了笑,淡茶色的眼睛柔软地眯了起来,好像温驯无害的鹿的眼睛,它们踏过鲜嫩的苔藓寻找泉眼或者忍冬花的时候恰恰带着这种神色。弗兰克掩饰性地仰头干了剩下的啤酒,“你刚才说到费城?”
“那里人造光源太多,遮住了星星。”戴恩平静地说,仿佛对话从未中断过,他拿起一块曲奇饼,却并不打算吃,“我在那里出生,直到上大学才离开。我想逃脱我父亲的掌控,或许这就是我参军的全部原因----报到的时候我甚至还在‘亲属’那一栏填了‘无’。”他咬了口曲奇。
“我承认你让我惊讶了,天主教男孩。”
戴恩耸耸肩,“你不准备帮我开瓶啤酒吗,二等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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