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怀钰替她整理了一下被角,轻轻擦拭掉她唇边遗留的药汁,低声问道:“戚前辈,不知樱樱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戚千药两条小短腿摇来晃去,大咧咧道:“过一阵儿便能醒了,浑小子,催什么催?”哼了一声,悻悻地道:“要不是莫小子要邀你们来,老夫这清净的梨香坞,怎会允许你这浑小子踏足?”
谷少爷在京城中也算响当当的一号纨绔,从小飞扬跋扈惯了,即便是长辈,看在他老爹的份上,也必定对他颇为和蔼,此刻却被这婴儿大小的小老头呼喝斥责,不禁有些尴尬。
本少爷一向是个体贴人,见状不忍让他难堪,拉了他笑道:“许久不见,来来来,老谷,咱们到外面聊聊。”
谷怀钰顺势下坡,同我们出来。
梨花树下,我们四人团团围坐,闲闲一番话下来,摸熟了谷公子这些年的遭际。
本少爷离家去天镜山之前,谷公子还是个一等一的纨绔,直到他遇到躺在里面的那个病丫头。
越樱樱并不是个标准意义上的美人,确切地说,她或许并不能算是一个美人。
这位越家的千金是户部侍郎之女,自幼养在深闺,从不出门。但谷、越两家同为世家大族,虽然并不多么亲近,平时也免不了往来。
谷怀钰十五岁的时候,跟着父亲去越府拜访,在席的均是饱读诗书之人,清谈之时文绉绉的好不雅致,却叫谷少爷听得耳朵发麻,自知再多听片刻这些老的谈天,自己不免有吐血之虞,席间找个借口,忙不迭地溜了出来,大大松了口气。
越府花木繁盛,亭台楼阁布置得颇妙,谷公子的审美一向过得去,见状背负了双手,只管逛去,不知不觉来到越府的后院,正撞到一个鹅黄衣衫的少女在园中抚琴。
彼时正当初夏,园中奇花异草开得绚烂,几十只蝴蝶翩跹起舞,风景配合得恰到好处。
那日告别的时候,谷家的小少爷一反常态地礼貌起来,不但向越侍郎恭恭敬敬地行礼作别,还口称“越伯父,小侄对您仰慕已久,一直很期盼能常聆您的教诲,只是不得机会”,说毕长吁短叹,遗憾之态令人戚戚。
谷、越两位爹都吃惊不小,出于礼貌,越侍郎自然笑着邀他常来越府做客。
那一天过后,谷公子忽然对诗书大感兴趣,常常捧了一两本书,蹿至越府,以向饱学的越伯父请教学问为名,消磨了数年时光。
这位纨绔里的元帅突然间大改性子,叫整个京城都为之刮目。
谷老爹是儿子知己,数日间便瞧出儿子对越家千金大有倾慕之心,夜里和夫人一商量,都觉得越小姐的性子温婉沉静,自然管得住跳脱少年,如此一想,二老对儿子屡屡探望越府的行径不但不阻拦,反而多加鼓励。
不多时越侍郎亦已察觉,初时当父亲的自然恼怒,若不是忌惮谷老爹的权势,早就一顿大棍,将这小纨绔赶出越府。
但一年下来,越侍郎察觉到谷公子在女儿面前一改常态,举止要多规矩有多规矩,不由得改了心思。
这一日越侍郎见谷公子又前来越府拜访,唤了他到面前,正色问道:“贤侄明年便该行加冠之礼,不知你日后有何打算?”
谷公子不解道:“什么打算?”
越侍郎循循善诱:“男儿在世,自当建功立业,有所成就才是。”
谷公子拍了拍胸脯,笑嘻嘻道:“越伯父不需费心,此事我爹自有主张。”
越侍郎身为朝官,养气功夫了得,闻言面皮不变,徐徐道:“虽有父亲庇护,但贤侄也当自己争气,学一身真正的本事,将来入朝为相,而不是仅仅托赖于父辈余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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