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大臣们心惊胆战,他们小王爷怕不是要造反,要不修这么高这么厚的城墙做什么?
作为诸侯王,福王的身边也是有臣子的,王太夫、福王丞相等一应俱全,除了没有兵权外跟小朝廷无二。
闻斓吃好了早饭,向诸位一拱手,“在下公务缠身,不久留了,再会。”
窦温也想起来从前老福王的总管就是姓闻,是子承父业?这年头连管家都世袭了,阶级固化的太严重。那些有理想有追求的年轻仆役该如何上进?
送走了闻管家,一些家中在西城或在西城有产业的人纷纷将吃了几口或一半的食物强咽下去,抹了抹嘴,也陆续离开,没一会儿,包老的摊子就冷清了不少,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有新的客人坐下,又热闹了起来。
大家伙都觉得福王志在挥军北上,清君侧,没看这几年岳阳城愈加兵强马壮,大家的腰包厚了几倍,可随时都在发生战事的恐惧中惶惶不可终日,至于挥军北上的军虽然连个影儿都没见着,但不妨碍大家想着隶属于福王的数十万军队就隐藏在连绵不断的大泽中,有人甚至说清晨起雾去捕鱼时听到番阳泽里头传来了震天喊杀声,定是大军在操练。
一食客疑惑道:“近来……王爷似乎紧张了许多。”
众人斜眼看他,什么叫紧张了许多,分明是起兵的时日将近,一木材商人雄心勃勃:“要是真到了那一天……我毛子峰愿意变卖家产资助王爷!也谋个封妻荫子!”
这时候忽然有个声音不客气地笑了出来,大家怒视过去,竟然是个相貌俊美的年轻人,看着就不像普通人,岳阳城的人吵架之前是要先请教下对方姓甚名谁,家住哪里,靠山是谁的,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拱了拱手,“不知道兄台是什么人?”
窦温笑道:“不过是路人。”
“您从哪来?”
窦温奇怪,走了二十年岳阳城的乡亲父老说话的口吻怎么都变得奇怪了。
窦温笑而不语,姿态摆的十分高。
书生这个同行十分看不过眼,觉得输了一筹,“公子似乎对福王能御极,耸然正位并不看好?”
也不知道小福子是怎么给这些人洗脑的,窦温身边的气氛骤然凉了下来。一个个和气的市民看着他面色不善,不就笑话小福子没皇帝命吗?而且他不是空口白牙笑的,而是算出来的。
福王没有帝命,一毛都没有。
眼看着再呆下去就要挨打,窦温捂着头撤了,听师傅说他不打着幽篁居士的名头在外招摇撞骗时,没少被凡夫俗子追打,碰上小暴脾气的被打的头破血流都是家常便饭,合着外炼筋骨皮全都用来抗揍了。
他牵着马,身边傍着哈巴狗,一人二兽竟然在能容得下四辆马车并排的大街上走出了无人敢惹的气势,其他人不知道为什么都躲着他们走。
福王府内
壕奢至极的正房,现年二十大几还是云英未娶之身的福王爷正小口喝着姜汤。
他抱紧了暖炉,盖着厚厚的棉被,窗户开了条小缝,明明只是深秋,大多数男人还光着膀子在码头干活,可福王爷这会儿就病上了。
----吓病的。
“爷,汤药煎好了,趁热喝。”婢女梅兰小心地端着刚出锅的汤药送到萧绰跟前。
萧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梅兰好一会才慢吞吞地伸手----从枕头底下拿出一精致的玉盒,打开玉盒取出一根银针插进药碗里,等了一会抽出见银针没变黑才松了口气,继而又脸色冰冷地对梅兰说:“你先喝。”
梅兰余光看了眼就在窗子底下的煤炉和煎药的罐子,这碗药她亲自在王爷眼皮子底下煎的,进屋之前身上让人搜过,别说夹带毒药了,连指甲缝、簪子、镯子等能藏毒·药的地方都被仔细地检查过,连药材都由王爷亲自过目,确认过没事。
可王爷依然不放心。
梅兰拿起小碗倒了大约一口的量,本就多煮了一些,这也是王爷的老习惯了,她作为贴身侍女早就有所准备。
萧绰看她喝下,紧绷的神经才松快了些。可转念一想,万一是慢性毒药怎么办,万一梅兰事先服过解药,或者药效延长几个时辰发作,亦或者梅兰被训练成了死士……
福王爷盯着治风寒的汤药就如宫廷女子看打胎的药,目光何其视死如归。
精明强干的梅兰姑娘觉得很累,想告老还乡。可她又想,如果此时告老还乡王爷一定觉得她被人控制了,家人说不定在某个要害他的人手上,到时候王府又得鸡飞狗跳,捉拿不存在的奸细。
梅兰沧桑地吐了口气,分明是二九年华却比荔枝街八十岁卖茶碗羹的老奶奶更早听到了阎王爷的召唤。
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萧绰心思千回百转,硬生生生出一份“天命在我”,就算断肠草喝了也死不了的豪情,端起药一饮而尽。药苦涩非常,他赶紧往嘴里塞了两个蜜饯,好一会苦味才淡下去。热腾腾的药进肚,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没注意被子就滑了下去露出了白色的中衣,只是中衣内鼓鼓囊囊的,仿佛内有乾坤,萧绰把药碗递给梅兰揉了揉覆盖着天蚕衣的肚子,觉得今日福星高照,多半不会死,且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不由得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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