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遗祯也不咄咄逼人,翻了个大白眼说:“岂止是妖界、魔界和人界,六界之中都有天帝陛下的化身,就连座前这个小不点儿也是其中一个,还当谁不知道么。”
狐娄巫:“你这么说的话,我为什么不把魔族也毁了,那以后六界少了俩,管理起来更容易。”
宿遗祯:“问我干嘛,你自己还不比谁都清楚啊!按我推测,你或许还舍不得丢掉魔族,且不说它们是由魔狐娫姬亲自炼化,单说它们用途之广泛、没有自主意识就已经是居家旅行的必备良品了。就比如当年利用它们毁了苍龙,到现在企图利用它们毁了苍铘,一支魔军可以帮你实现所有做天帝不能实现的愿望,何乐而不为?”
狐娄巫仍然镇定自若,旁边的三位神君却有些坐不住了,事关东天际守护神之死,他们不敢怠慢。南天守护神朱雀是四方天中唯一一位女神君,她开口道:“当年天帝唤我等前来裁夺,要定苍龙叛神之罪,那时天帝的本相就已经不在天界了,不知是去了何处?”
“传声筒”说:“朱雀神君,天帝陛下为体验凡间疾苦,早已下了凡尘游历四方去了。”
朱雀神君浅浅应声,又道:“现今又逢东天际大乱,天帝当回归天界主持大局了。”
“传声筒”眼神微动,宿遗祯嘴角扬起,捏着下巴说:“我知道你在为难什么,但你实在没必要跟我纠缠了,我刚刚已在命盘中窥见了你——不,是天帝陛下的前尘往事,还想抵赖?不如现在就请三位神君移步命司,咱再请狐先生吐一口元息看看,若我说的是假话,现在就带我家龙一起跳下虚无之境,绝无怨言。”
朱雀神君率先起身:“也好,且去一观。”
“不必了,”狐娄巫笑着说,“你说得都对,我承认。”
“传声筒”神情一滞,忽然道:“狐娄巫!”
狐娄巫:“这一天总算来了,等了好久了啊。封印之下蛰眠了上万年,真是够无趣的,如今我也算……功德圆满?”
话音刚落,金冠“传声筒”遽然消失在原地,狐娄巫身上有金光一闪而逝,两个分|身合二为一。他目光透过大殿望向远方,说不出的落寞,自言自语道:“娫姬可真是……都言生儿肖母,你这儿子偏生长得和父亲一模一样,看了就让人生气。娫姬,你莫怪我。”
这声音是狐娄巫的,但语调却分明不是,宿遗祯一时弄不清楚眼前这家伙到底算不算天帝,他的想法又是不是天帝的想法。
苍铘随即道:“既然承认了,叫天帝亲自来,我不与你这宵小多言。”
“那我便同他讲,”狐娄巫转向宿遗祯,“司命啊,你也有分|身,当知道将自己分离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有多恣意,没有天规的约束,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是虚影幻象也足意。当年我为掌控六界分离出多个化身,也遇到过各色各样的人,却只有娫姬……只有娫姬能懂我的枯寂。”
“她救我,助我,惜我,她是我数万年生命里唯一的色彩。我沉迷于她的美和善,我渴望她也能给予我以情爱的回报,但……要得一人心,比得天下并不容易,我虽贵为天帝,权倾六界,偏在她身上碰了壁。那不是她的错么?是她的错,是苍龙的错,天命既让我成为六界共主,既让我先遇到她,便合该是我与她成就姻缘,可她却选错了。”
宿遗祯嗤笑,不屑道:“你就可劲儿扯犊子,可劲儿往脸上贴金,人家看不上你就是看不上,怎么不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狐娄巫:“司命,你习惯在人间摸爬滚打,自然偏袒人族,我却更中意妖魔,因为娫姬曾属于他们。从前我端坐于帝座高位,以为六界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身为人便该助人,我身为魔便当助魔,我身为鬼,便必须助鬼。可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也有喜恶之分,谁都没办法做到绝对的公平持正吧。”
“这是公平持正的问题?”宿遗祯呸了一声,“你压根儿就是三观不正。”
狐娄巫不反驳,依旧自顾说道:“司命,当初你擅自下界助苍铘降妖,真以为我不知道?若不是念你确实能够牵制苍铘,你以为自己还有机会跳入命盘转生?宿家庄的地火连开场都算不上,那不过就是个喷嚏,抱歉了,谁知道司雷殿会以此为契机把你从异时空抓回来,天意都要助我,我不出来搅一番也说不过去。”
苍铘忽然道:“宿家庄的地火果真是你所为。”
“是又如何?人死便为鬼,还在六界之中,有什么好计较的?”狐娄巫笑意盈盈,“宿家庄的上千鬼魂的哭喊声,我在冥司都听得一清二楚,宿家的鬼魂为什么入不了轮回,为什么能够脱离冥司,又为什么能够寻进宿遗祯的梦里要他杀了你,你们就没互相讨论过?”
此时司冥君脸色菜绿,天帝他老人家的分|身鬼魂到底是哪个,他居然从来都没察觉到过。
宿遗祯没好意思去看苍铘的表情,朝着狐娄巫怒骂:“你他妈真变态,当自己是明星真人秀啊,装成妖魔鬼怪体验生活吗?”
“明星真人秀?不懂,是你在异时空学到的东西么?”狐娄巫说,“不过我差不多了解你为什么总想往外跑,天界的生活真是苍白到极点,各处都试一试总归是一种努力。”
宿遗祯:“是啊,可惜你堂堂一个天帝竟然当什么都当不好,真是挺废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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