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的推测给雷得酸爽。
“小舟在盘算甚么坏主意?”
好听的男声响在耳畔,温热的吐息擦着耳垂,让人心里禁不住发痒。
傅藏舟打了个激灵,心虚摇头,欲盖弥彰:“我甚么也没想!”
桢哥您变了,居然怀疑我会打什么“坏主意”?
“桢哥您忙您的,我到周围转一转……”果断转移话题。
少年一溜烟儿地跑了。
跑出竹林,无意识地走近坟场,偷偷摸摸地拍了拍胸脯。
桢哥也忒敏锐了,雷达似的,好像能检测别人的心理活动……吓人。
抬目,成片乱坟堆,冷凄荒凉,有些阴森的感觉。
便是本能发作,放开感知——
“呜呜”、“呜呜”,断断续续是奇怪的声音。
循声“看”过去,一个人趴在一处……坟堆(?)前,四肢扭动,头脸贴着黄土蹭了蹭。
诡异。
傅藏舟想了想,快步走了过去。
万一是人发病了或者怎么的,也好搭把手。
“你……”
才一出声,对方像是惊吓到一样,身体一个匍匐,在地上滚了个圈。
便是抓起土块,朝少年砸了过去。
傅藏舟见状顿足,上身往一边倾了倾,躲开了土块。
没再开口,目光落在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上,微有怔忪。
这人……
“住手哑巴!怎么又乱打人了?”娇俏的女声响起。
是个八.九岁的小少女。
小姑娘挎着竹篮,三两步跑上前,呵斥完了,转头对玄衣少年低头赔礼:“贵人别怪,哑巴不是故意要砸你的。”
傅藏舟摇头,说话时嘴唇近乎不动:“是我唐突了这位小郎君。”
他看向“哑巴”。
小少女扑哧笑了,语气很活泼:“什么郎君不郎君,叫‘哑巴’就行了。”
对着一个小姑娘,傅藏舟自然没什么“社恐”,听到对方的说法,默了默,道:“他没名字?”
“‘哑巴’就是‘哑巴’啦,没人给起名字,他也不会说话,大伙儿只好叫‘哑巴’,”小少女十分机灵,“贵人可别误会了,村里没谁欺负他的。”
“杏花里的?”
小少女点头,眼睛大大的,很是明亮:“新搬到竹林的那家是贵人家吧?”
傅藏舟轻颔首。
想了想,这小姑娘往后也算是邻里了,就算竹林跟村落隔了好几里,日后难免没有交集,态度自然不同于对待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自我介绍——
“不必唤我贵人,我姓傅。”
小少女笑开了:“我也姓傅啊,咱杏花里好几家姓傅的。”
傅藏舟愣了一愣,转而想到这个时代常是同姓聚居,傅白家当年从这搬走,杏花里有其他姓傅的人家很正常。
不是一脉罢了,甚至连亲都沾不上。
小少女也自我介绍,她在家行四,所以都喊她“四丫”;
家中除了老娘,上有大哥、二哥和阿姐,住在杏花里村北,是距离竹林最近的一户人家了。
傅藏舟一边听四丫说话,一边看向在“坟堆”前乱磕头的哑巴。
四丫注意到他的目光,转而说起了哑巴:“这个哑巴,越来越傻了。”
话不好听,听着语气可判断出,其与哑巴关系匪浅。
四丫叽里呱啦说着不停,傅藏舟很快明白这哑巴是怎么回事。
哑巴天生就是个哑巴,更倒霉的是,小时候磕着了脑袋,把脑袋磕坏了,人直接傻了;
他家里早没了人,死的死、跑了的跑。
要不是村里人心善,看他实在可怜,东一家西一家施舍一口饭一口粥的,哑巴早就饿死了。
四丫之所以跟哑巴这么熟,不光是一个村长大的,更重要的是哑巴有几年常赖在她家。
“这没良心的东西,当年要不是我阿、阿兄,他早病死了。现在人好了,就再也不往我家门口靠一步,阿兄上回扯了布,好心也给他做一身衣裳,结果他倒好,不领情就算了,差点咬着阿兄的手,跟狗似的!”
小姑娘快言快语,倒不是跟初次见面的少年就推心置腹,说这一大堆的,明显是跟哑巴赌着气,明明知道人听不懂,故意阴阳怪气骂这一通。
“这坟头是……”
问题没问出口,小姑娘就抢过了话头:“才不是什么坟头,这傻子傻哟,刨了这么个坟头,差点没把他自己给活埋了。”
傅藏舟点点头,没再继续问。
会多嘴问这几句,不过是看哑巴的样子,着实可怜。
想着,手探入袖笼,从储物格里拿出几块桂花酥,递给小姑娘:“初来乍到,没什么表示,这几块糖你跟他分吃了吧?”
小姑娘明显被馋到了,双眼紧盯着少年手上的糕点,下一刻强迫自己转移视线,摇头拒绝,很懂事地说:“阿兄说了,不准我们乱要人家东西。”
傅藏舟语气平淡:“没事,这是喜糖。”
“什么喜糖?”
“我家房子做好了,过两天办酒,这糖是喜糖,回头挨家挨户都会备上一份。”
四丫这才欣然接下了,甜甜地喊着“哥哥”道着谢。
“四丫,你怎么乱收人家东西?”
又一道男声突兀插入。
傅藏舟没有什么意外,早在人过来时,他便有所觉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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