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拿起茶盏:“最怕你在外面浪,剑心突然通了,那就完蛋,我都救不回来。”
李疏衍更觉得头痛,转移话题:“……玉摇风怎么样了?”
他带着霜降和玉摇风先回了九重山,谢千秋和沈冬在仍在中州待着,估计他俩回九重山的时间不会早,可能得隔个两三年的——反正都长大了,爱去哪去哪。
“唔,那魔头碰到了他的核心,但没来得及拿出来,补一补就好了,问题不大。”扶桑放下茶盏说,“他面临的最大问题跟你正好相反,你俩互补一下多好。”
李疏衍不知想到了哪:“金乌是瑞兽吧?”
“是啊。怎么,小乌鸦凶你了?”
李疏衍摇摇头,想到霜降的暴戾和凶蛮,觉得他没有个瑞兽该有的一团和气的样子。他想了想,问:“刑戈是谁?”
扶桑漫不经心:“活太久了,不记得。”
“……沙泽?”
“不记得。”
李疏衍:“……”你这破记性能记得什么?
他不抱什么希望地问:“姬璇呢?”
扶桑僵住了,抬头怔怔问:“谁?”
李疏衍正莫名其妙,他忽然站了起来:“你从哪听到的这个名字?”
李疏衍把霜降发狂的情景复述了一遍:“我觉得小七似乎与这些人有深仇大恨。”
扶桑越听脸越白,最后缓缓坐回原位,喃喃说:“你到底是不肯放过曦华……”
这怎么又多一个名字?
扶桑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我得回一趟天上。”
顿了顿,他开始一条一条交代:“阿衍,虽然魔殿已经彻底没了,但如果一不小心出什么意外要开护山大阵,玉摇风可以站阵眼,但在御气之前绝对不能靠近山神堂,当然要是他不想活了别当另论……阵法怎么开在我的桌子上,你给他就行了……你跟我来。”
李疏衍跟他出去。扶桑轻轻一拍人间扶桑树的玉质树干:“我教你这柄剑怎么用。”
等扶桑说完,李疏衍问:“我怎么觉得你在交代后事?”
“我可能……再下来就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扶桑拍拍李疏衍的肩,“估计只能天上见了。”
李疏衍皱了皱眉,听出一点不太妙的意味。扶桑又去见了一趟左正棠,回来的时候,看了李疏衍一会,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拢袖一点头:“我上去了。阿衍,照顾好自己,我不在,你别太不在乎自己的身子。我还想在天上见你呢。”
李疏衍点点头,没有出言挽留,翡翠眸子的山神一点点化作金光,没进了树中,一道金光自树冠直冲入云霄,很快就散去了。
李疏衍仰头望了一会,低下头,这才察出一点怅然若失来。
扶桑走得太突然,完全没给人准备,但看那火急火燎的架势应当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做,李疏衍也不好留他。
宿神峰的长辈,向来都不给人好好告别的机会。
他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睡不着,大半夜李疏衍招来一个浮灯,在山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圈。
霜降元神稳定回来后就有点躲着他,看见他溜得比兔子都快,躲得李疏衍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李疏衍在岔路口顿了顿,遥遥看见小七的屋子漆黑,便没往那边去,抬步走向了还亮着灯的墨知年的居所。
浮灯盈盈映亮了屋前的空地,墨知年跪坐在蒲团上,面前摆了一堆零碎,手里摊着一根针,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它——他闭着眼睛,在眉心涂了一只天眼。借天眼观察器物的内里构造,是器修的基本课。
这东西李疏衍知道,是谢千秋托他带回来给墨知年的,当时针尾还缀着一团溃不成型的黑气,墨知年看见了都吓了一跳,惊道:“怎么把元神粉碎成这样子?”
此刻他抬了抬脸,面向了李疏衍露出乖巧的笑来:“师父。”
“怎么还在研究这个?”李疏衍看了看,没地方下脚,站住问。
“它的力量太暴烈了,和我想要的效果差太大,”墨知年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没法用。”
墨知年问:“师父,这灭魂钉最初是魔修的一种刑罚,可我想让这个东西只锁住元神,怎么样才能减掉它伤害元神的力量?”
李疏衍对器物有所涉猎,但这东西是从魔修那套出来的,路子野,他一时也没有好办法,皱眉想了一会,摇摇头道:“还是问问初一吧。”
墨知年轻轻巧巧地笑了一下,柔软地说:“不能问他呀。”
李疏衍疑惑地看他,墨知年道:“他是追根问底的性格,要问我前因后果,我又不能骗他,他知道了的话,不会让我做的。”
李疏衍被他这么一说,也想问问这东西的用处:“你做它,是想干什么?”
墨知年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狡黠一笑:“不告诉师父。”
李疏衍:“……”
嗯,白初一和他不一样,是没法这么糊弄过去的。
两个人很久都没有说话,倒也不尴尬,安静得很舒服。墨知年低着头摆弄器具,忽然轻声问:“师父,如果弟子犯了错,您能原谅我吗?”
“人哪有不犯错的?错便错了,改正便是。”
“那,师父可有什么……原谅不了的事?”
李疏衍想了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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