唬了一跳的少年连忙后退一步,刚好撞入男人怀里,随后就被拍了拍肩拉到身后。
卫卿什么都没说,用衣袖将夜明珠的亮光拢住后抬眼看那墙壁,只见一个个绿色的亮点蛰伏在墙壁上,构成一个奇异的图案。
也许与奇门八甲等奇淫巧术有关,只是卫道长对于这方面却是不通的。
“先生,这个……”
阿吾话没说完就看到他的先生抬掌落在厚实的墙壁上,须臾,墙壁从掌心开始龟裂,一道道裂痕呈蛛网状布满整面墙。
然后……“哗啦”一声,无数粉末落了下来,荧绿光芒大盛。
嗯,既然不会解,那就暴力拆除呗,卫卿如是想到。
荧绿光芒充斥着的是条十分幽长的小道,弯弯曲曲,不知通向何处。
卫卿在心里默默丈量了一下这地宫大小以及何府规模,猜测这地道尽头约摸已经出了何府。
二人已经到了此地,万没有回头的道理,而且目前还没遇到什么危险,所以便一路往前推进。
地道弯曲,好在没有岔路,卫卿走了一段路后便发觉这地道越发潮湿阴暗,夜明珠莹白的光芒反倒显得阴冷森然。
少年是一直贴着他身边走的,尤其是看着他的目光,崇敬而孺慕,卫卿心里不自觉有些小受用。
长长的地道仿佛走不到尽头,却鲜少有陷阱,起码在卫道长看来不过是些小把戏而已。
走了好一会儿,窸窸窣窣的动静大了起来,卫卿注意到此刻他们所处的地段墙角边长满了绿幽幽的鬼荧草。
鬼荧草这种东西在人间并不常见,不过也绝对不是稀有之物,但凡是阴气、怨气浓重之地都有它的踪迹。
看来这地方果然有“鬼”。
一道又一道压抑凄楚的呻/吟从地道深处传来,由低到高,像是在忍耐着什么极大的痛苦。
卫卿提溜起身边少年的衣领,步伐游移,很快就来到一处铁制的门前,而那呻/吟声正是从门内传来。
掌心贴上铁门,像之前那样,卫卿打算直接暴力拆除,可那铁门除了震颤了一下外竟然毫无反应。
能关押住里面东西的门肯定画有阵法,而这阵法竟是现在的他所破不了的,卫卿不由蹙眉。
“先生,这里有个小凹槽。”同样观察巨门的阿吾指着门把手上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洞洞说。
卫卿应声看了过去,果然见到门把手上部有个凹槽,浅浅的,其间还有一些干涸的痕迹,淡淡的血腥味。
心中有了些许猜测的卫卿抓过小孩细瘦的手腕,看着他惶然中带着几分羞涩和异样情愫看过来的眼睛,认真道:“借你鲜血一用。”
应声而开的铁门背后出现的景象让两个人都吸了口凉气——无数的铁链从四壁伸出,紧紧束缚住房间中央大阵上跪坐着的女人,浓重的血腥味和阴沉气翻涌出了实质的、夹杂着猩红的黑雾。
只消一眼,卫卿便能确认阵中女子就是他昨夜看到的那人。
只是就此刻情况而言,这女子分明被束缚住,铁链上涌动的暗沉光芒也昭示着这阵法不简单,那昨夜又为何会被这女子偷跑了出去?
难道是月圆之夜阴气甚重之故?
复杂庞大的阵法四周是累累堆积着的白骨,像是许久前就堆在这里一样,而这阵法……虽然卫卿对阵法不精,却也能看出阵法年代久远,现如今已趋于失效的边缘。
想到此番带少年来的目的,卫卿心里叹了口气,忽觉修炼愈久,他也愈发心冷。
“阿吾,你可还记得自己的娘亲?”
少年怔了怔,眼睛微微瞪大,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阵中的女子,仿佛明白了什么。
与此同时,阵中四肢皆被缚的女人好像也有所感应,猛的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被一头枯发遮着的脸惨白削瘦。
“吾儿……”
阿吾耳边听到一个叹息似的柔和声音,满脑子俱是这声呼唤,连声音里的干涩凄厉都没听出来,像是中了邪般怔怔然要踏入阵法里。
直到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搭在他的肩上,阿吾才回过神来,看向手的主人。
“沉心,静气,勿扰。”卫卿启唇,说了这六个字后便化掌为指,点向少年眉心处。
阿吾只感到一阵清凉气息入体,浑身舒畅之际感觉神台都清明了不少,再看那阵内,那女子分明一动不动地跪坐在原处。
收回手,卫卿看了眼女人,又看了眼少年,叹道:“阿吾,莫怪我带你前来。”
“那女子……”男人的一声叹息阿吾如何不明白,再联想到刚才听到的那声呼唤,不自觉咬了唇。
他没想到,自出生以来就没见过的母亲居然还在,在离他如此近有如此远的地方。
阿吾的心情是复杂的,如果能够再早上个几年,那么他可能就不会像如今这般淡漠,得知母亲还在世怎么会不高兴呢?
可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早就磨灭了他心底的这份奢望,一个人孤独惯了,就会变得淡漠。
只是见到母亲,血浓于水的本能还在,少年还是不可抑制地担忧着,夹杂着一丝亲昵。
卫卿自然看出了少年的所思所想,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纵然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又如何,已然天人两相隔。
困在这阵法里许多年,这女子定然已死,只是身魂被困,或许……还被炼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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