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许承山说着喜欢的时候,认真的表情才又浮现在他脑海里。他不由得微笑起来,听到的时候虽然很是难为情,但是他知道,自己心里其实是欢喜的。
顾子耘带着心里的一丝甜意正要入睡了,忽然旁边的子清推了推他,迷迷糊糊地喊他:“哥哥,要尿!”
第十六章
第二日,顾子耘起了个大早。收拾了一下昨天剩下的食材以及季酒他们送来的东西——也都是些日常吃用的,现在砂锅上煮起白米粥来,拣出一块瘦猪肉剁成肉糜,伴着切成末的姜茸和一点点盐,待粥煮开了倒进去,砂锅里便是粉白一片,又摸出两枚赵北媳妇儿昨日带来的咸鸭蛋,煮熟了挖出蛋黄,用调羹底碾碎了,在粥中米粒开花的时候,倒进去,拌匀了,一股鲜香扑鼻而来,白色的米粥瞬间变成浓郁的金黄色,他估摸着时间,又捻了一把金灿灿的小米进去,撤出一根柴火,将火头控小了些,过得一刻,点缀些微的葱花,霎时间,米粥的清香、腌制品的咸香以及葱花特有的那股子香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叫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的说不出的食物风味。这道瘦肉金粥是当初闲来无事跟聂家一个粤地来的厨娘学的,那厨娘善煲粥汤,虽用料寻常,但是特别讲究火候。顾子耘煎药熬方,最擅长的恰也是火候。
此时,火候刚好。顾子耘取出早备好的另一口砂锅,,舀了大半锅瘦肉金粥进去,拿盖子盖严实了,又将原先那砂锅下的明火熄了,唯留一些炭火保温。
北境的冬天,天亮的晚,此刻窗外微微放出些光亮来,此时门口传来更声,卯时过半了,顾子耘想着许承山可能早起要去军营,赶忙用净布包着端起砂锅朝对门走过去。
走到门口,正想着先将手上的粥放放,好腾出手来敲门,“吱呀”一声,门却先从里面打开了,却是许承山迎面正要走出来,看到门口笑盈盈地站着的顾子耘,不由愣住了。
顾子耘看着许承山一脸没反应过来的样子颇有些呆气,不觉好笑,看他在清晨的寒风中连件袄子也不穿,只穿着黑色的布衣直裰,又有些好气,道:“等着着凉呢?大清早怎么不穿件厚衣服再出来?”说着,将手里的砂锅往他手中一送,“赶紧进去吧。”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稔亲近,像是理当如此似的,许承山下意识接过温烫的砂锅,便被顾子耘轻轻推了一把,让开半个身子,眼看着顾子耘走进院子,才有些反应过来,正想说些什么,顾子耘一脚走进门口,入目的却是一个荒芜杂乱的院子。
院子不小,却像是从未整治过似的,除了一条通向屋子的青石板路,两边都是有半人高的胡乱生长着的蓬草,在严冬的灰白色清晨中看上去格外凄索,对比自己刚走出来的那个井井有条的院子,这里简直是荒村野宅一般。
顾子耘看鬼似的看了一眼许承山,许承山端着粥并不看他,只垂着个眼睛看着自己手上绑着的纱布,明明已然是个比他个高肩宽许多的男子汉了,看上去却很有几分可怜相儿,叫顾子耘生出几分心疼来,他叹了口气,道:“赶紧先回屋吧。”说着便朝屋子里走去,他走在前边,许承山跟在他身后,身上哪还有那些可怜的气质,嘴角一扬,眼底是轻快的笑意。
屋子不小,陈设却极是简单,一桌一凳,桌上只放着一个茶壶一只茶碗,顾子耘伸手一触,同这屋子一般冰凉。他转过身看许承山质问道:“你就住这儿?”
许承山看着他露在袖子外面的已经有些发红的手指,也不答这话,只道:“这屋子冷,去东厢吧,暖和一点儿。我去后厨拿个碗来。”
顾子耘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道:“拿两个,我也还没有吃呢。”
走到东厢房,也是空阔阔的一间,但是好歹当地笼着一个火盆,此时已经熄了火了,屋子里算不得多暖和,但是比起堂屋里已是好了不少,靠墙盘着一条炕,但并不甚宽敞,只铺了铺盖。另一边却是挨放着一张木床,简简单单的架子床,上面是被褥,显是刚起还没准备出门,被子半掀着,稍有些凌乱的痕迹。顾子耘环顾了一圈,走到炕边坐下了,上面安置着一张炕桌,桌上还有一本半掩着的书,顾子耘伸着脖子瞅了一眼,依稀看到“攻心为上”四个字,大约是本讲兵法的书,主人不在,他也不好随意来翻看。
站在冷风透进来的后厨里,许承山倒没觉出冷意来,只是看着清冷的灶头和孤零零的一只大海碗有些为难,方才没说,他这屋子里,统共就一只海碗、一只茶碗,一双筷子,连个调羹勺子都没有。也不怪他,平日里用饭都在军营随便对付,偶尔碰上轮休便是在城中随便哪个铺子吃点,这所房子里住了年许,他却是不曾开火做过饭的,不过偶尔烧点水喝一喝,是标准的单身汉子的生活。屋子简陋些倒没有什么,卖个惨兴许还能在那人心里多占点便宜,可是眼下连副多余的碗筷都没有,是不是也着实太过萧条潦倒了些?
他想起前几日,路过校场的时候听到一个小兵正抱怨,议亲的时候未来老丈人和丈母娘嫌弃他家里打的箱柜是杉木的,有意要将婚期往后延,至少打出两个大的樟木箱来。
许承山拿起碗筷,颇为认真地自省:自己这样是否会让人觉得太穷以至于有些不可靠?
顾子耘等了一会儿,见许承山只拿了一副碗筷,还没等他问,许承山便行解释道:“我这里长日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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