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从阎王老子那里要回一条命,实在没力气抽出手臂,连发声都困难,暂时这样也罢。
听着谢芷均匀的呼吸声,李沨看着他弯侧的背,和屁股下那张椅子,肩上那件外衣,心想这家伙不会一直就待在床旁照顾自己吧?
此时天已亮,听门外熙攘声响,小贩吆喝声,想来正直日中,自己昏睡一夜半日。
昨夜,在巷中往外逃时,见巷口光线处来了个人影,那个人影还十分熟悉,看着像谢芷,实在精疲力尽,失血引来的头昏,使得他脚步站立不稳,意识模糊,后来自己大概是昏迷了吧,这么说,是谢芷救他?
瞅眼谢芷瘦削的肩膀,再回想他平日养尊处优的那副模样,李沨深表怀疑。
作者有话要说:
☆、(修订)日暖蓝田玉生烟第七章(下)
谢芷毫无睡饱起身的兆头,李沨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出声唤来大夫的学徒敏哥儿,将谢芷的头抬起,让他抽出手臂,谁想谢芷五指紧扣李沨的手,掰了好会才掰开。
听敏哥儿所言,昨夜照顾他的人有两人,李沨本以为另一人是丁靖,敏哥儿却说是位俊朗书生,丁靖貌寝,离俊朗有几千里之遥,不是丁靖,自然是孟然,孟然与谢芷向来形影不离。
只是孟然此时也不见人影,不说孟然,小青,正月也不见,待敏哥儿出去,房中又仅剩李沨与谢芷二人。
李沨病中虚弱,不能下床,只能躺在床上,把趴他床沿,睡得流口水的谢芷看上一遍又一遍,心想这白痴真好睡,外头大夫在看诊,热闹得很。又想,谢芷昨夜大概累坏了,为照看他,没有入睡吧。
目光再次落在谢芷头上的白玉簪,李沨知道这是文佩的簪子,想必是文佩赠送予谢芷,而谢芷原先的簪子,正在当铺里呢。
那回李沨去赎当,正好见正月拿谢芷的簪子去当钱,又听正月在询问当铺朝奉,那对银筷子还在不在。大概谢芷很舍不得那对银筷子,以至念念不忘。
待正月离去,李沨问朝奉那对银筷子可否由他赎出,只是一时的念头,一句话而已,谁想,那对筷子竟真的到他手上。
这是件蠢事,李沨即不能拿这对银筷子出来使用,也不能还给谢芷,最终压在箱底。
他为那人赎当,情理之中,而为谢芷赎当,则是莫名其妙。
心里胡乱想着这些事情,反倒没去想,李兴和李德儿此时在哪里?
李沨离开县学时,支走李兴和李德儿,他有个地方必须去一趟,去见一个人,只是他没想到会遇袭。
唔。谢芷的头在被上蹭了又蹭,渐渐醒来,李沨朝他投去淡漠目光,谢芷却仿佛遭雷击一般,身子弹起,扑向李沨,摇着李沨的胳膊,失声喊叫:子川!你什么时候醒的,太好了!又是用力一揽,将李沨紧紧抱住。李沨不耐烦,本要挣开,却见谢芷眼角居然挂着泪花,李沨任由他热情送抱,平静问:你救了我?谢芷显然没在亭,此时已放开对李沨的束缚,将李沨上下打量,自顾问着:伤口疼不疼?大夫缝了好多针。李沨耐心回:不疼。谢芷这才安静下来,坐在床旁问:你知道是谁要伤害你吗?李沨没有回答,反倒凝视着谢芷,低声问:你背我出巷?谢芷点头,嗯嗯,你流了好多血,我吓死啦,就连我的外衣也染到,怎么洗都洗不掉。谢芷低头搓手,我背不动你,勉强背到巷口,是别人背你到医馆。
竟真是你救了我。
李沨愕然,但他并未流于言表,而是默然,目光勾勾盯着谢芷瘦消的身体。谢芷被看得不好意思,挠挠头说:你刚醒来,我去叫大夫。溜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订)日暖蓝田玉生烟第八章(上)
丁靖出现在医馆时,李沨正在喝药,谢芷像个书童般侍立在一旁,丁靖没理会谢芷,快步上前说道:昨夜为何径自离开?他第一句话,竟不是问:到底是何人伤你。多奇怪。其实不奇怪,在丁靖看来,李沨的一些危险遭遇,都是自寻的。譬如,当初文佩要跟他们到溪山书院就读,李沨就该退出,躲避;抵达书院后,发现斋房暂时得两人住一间,文佩提出要和李沨一起住,李沨更应该拒绝。这人对自己的事,也总是冷眼旁观,该说他是狂傲自信呢,还是太过麻木?
对于丁靖的质问,李沨咕噜喝药,头也没抬。谢芷搬来张椅子给丁靖,丁靖坐下,拱手:谢芷,都是你在照顾他吧,我来守会,你去休息吧。这是支走谢芷的客套话,谢芷听不出来,回道:我不累。
李沨将空碗递给谢芷,难得致谢:有劳。他说出这二字,可真是把丁靖唬得目瞪口呆。和李沨结识有六七年之久,何曾听过他跟人表示过谢意,这二字更是第一次听到。
然而,谢芷也只是嘴角微扬,丝毫不吃惊,显然,李沨这二字有劳应该对谢芷不只说过一次。
谢芷外出,丁靖乘这个时机,起身侧身向李沨,急切道:先被下毒,后遭人刀砍,再下一回该是什么?子川回去苏州,何故一定要待在杭州?
为何要以身试险?
李沨皱眉,丁靖是他的朋友,即使不是知心朋友,但这人绝非外人,可是自己并不想告诉他,他来杭州的目的。
他确实不是为了求学而来杭州,拜在溪山山长门下。
并非文家所派的人,也非李家所为,亦不是林家之人,和积怨无关。
一字字说出,李沨不得不说。
丁靖落座,摇头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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