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瓷苦恼道:“从未听说过江湖中有这号人物。”
而郁徵长叹一声:“罢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此时指名要见人恐怕手头真有些筹码。师妹,请他上山。”
宋敏儿朝他点了点头,转身又风驰电掣地跑了。要她一天之内上下山两趟还是有些吃力,但眼下谁也顾不了那么多,宋敏儿自己都没有怨言。
送走宋敏儿之后,郁徵后知后觉出腰酸,他去到庭芳苑旁的洗砚斋坐下,伸手要了一张热毛巾敷在额上。莫瓷在旁边看了一切,绕到他背后替郁徵按肩膀,低声道:“徵哥,你还好么?之前都没好全,现在又忙得脚不沾地。”
在偷袭左念之前郁徵为了挡他左手受了伤,至今都不太抬得起来,又被左念的折花手伤了后背,整个人如今全靠一口气撑着。
他摆摆手,眼睛微闭道:“我要是倒了,你们去指望宋敏儿那个花瓶吗。”
这些事还没传到江湖上,却不知能不能逃过绿山阁的眼睛,如果一朝被知道,那些明里暗里和十二楼过去不的人们恐怕真的恨不能前仆后继来踩一脚。
左念走火入魔,这消息简直堪比当年渡心丹丢失了。
长辈里,有几个师伯师叔云游多年,早已没了踪迹,余下还在十二楼的两位师叔又知情不举,多年碌碌无为,能不添麻烦就谢天谢地。弟子这头,帮他担着重任的闻笛下落不明,宋敏儿跑腿还行,真到了拿主意的时候她就是个不成器的蠢货。
郁徵幽幽叹息,心里好几次自暴自弃地想:“要不就这么着吧,我也跑掉算了,这烂摊子谁爱收拾谁收拾,不伺候了!”
但他又不能干脆地撂挑子不干,他的责任感从总角之年开始就被左念种下了,此去经年,长成了他难以舍弃的一部分。十二楼是他的家,左念是他的恩师,一群师弟妹们都拿他当依靠,谁都能在这时离开,惟独他郁徵不能。
好在他还有莫瓷,疲惫之时不至于还孤苦伶仃。
郁徵一手揽过莫瓷,就着一站一坐的姿势,整个人埋在他腰间,难得地显出一点脆弱。他说话的声音轻轻地:“阿瓷,你会不会有天也离开了?”
莫瓷笑道:“你不是在吗,我不走。”
他突然觉得有这句话,就还能撑起十二楼,不让它垮得山崩地裂。
休憩一番后,宋敏儿领着那人也上了山----年轻的男子,腰间佩剑背后负琴,不是封听云又是谁?他一路乐呵呵地跟在宋敏儿身后,遇见稀奇草木还会问几句,无奈没一次得到了回答,只觉得这位十二楼的女弟子有些冷漠。
宋敏儿先入为主地对他有了成见,更加以为此人在这时拿渡心丹要挟他们,绝对没安好心,对他定然不会有好颜色。
这些事封听云一无所知,他好不容易地晃荡到西秀山,只来得及在玄武镇上给解行舟传信一封,就被十二楼弟子打扮的宋敏儿吸引,遂前去搭话了。
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对方就答应引他上山。
穿过瀑布与一条天然古木倾倒后形成的桥,十二楼便近在咫尺。
与想象中端正肃静的修习之所不同,四处吵吵嚷嚷的,几个弟子神色匆忙,看也不看他一眼。其他地方不光没有整齐的列阵,甚至楼宇还有些破败。
封听云先是为这莫名的“百废待兴”诧异,接着走到洗砚斋,立时觉出了蹊跷。
他料到柳十七的重新出现必会让十二楼着实不太好受,起码左念定然不会放过他,但眼下这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迎接他的人是郁徵,两人互换了名姓,郁徵没有执着于他的师门,朝旁边随意道:“阁下请坐吧,家师有伤在身,恕不能亲自接待远客了。郁某乃掌门师父的大弟子,目前负责门中内务打理。”
封听云点点头,把打好腹稿的话都咽了回去----他本意是直奔主题拿渡心丹换回柳十七,到时再伺机反水,抢回渡心丹,什么也不给左念留下。但结果左念人都不知道在哪,也没见那个解行舟口中的“闻笛”,封听云一时只能静观其变。
郁徵见他目光闪烁,道:“听师妹说,阁下似乎是来找一个叫闻笛的弟子?”
封听云连忙道:“正是,不知闻少侠如今还在西秀山否?”
郁徵的手指在桌案边敲击几下:“不瞒阁下说,前些日子十二楼发生了一些小变故,师父正是在这场变故中重伤,而闻师弟暂且失踪了。”
“啊……这样吗……”封听云还挂着礼貌的微笑,“既然郁师兄这样坦诚,在下也不打太极了。据在下所知,十二楼八年前私逃的那位弟子柳眠声,在临淄被抓了回来,其实在下与他关系匪浅,是来找他的。”
郁徵目光一沉:“哦”
封听云:“若是小十七----就是柳眠声----在此处见了在下,须得喊一声大师兄的。”
正牌大师兄郁徵忽然有些心情复杂,想来柳十七逃走后应该转投他人门下,有了新的师承也理所应当。他请了封听云一杯茶,道:“柳师弟与闻师弟一同不见了。”
封听云:“失踪多久?”
郁徵掐指算了算,道:“据今天整两个月,十二楼搜遍雁雪峰与旁边大小山峰共五座,除了断崖与万丈深谷,其他地方都找了一通,没有任何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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