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接过万贵的话继续说着。显然,他的这个话题引起了更多人的共鸣。十几个人,一下都凑过来了。
“嘿嘿”,张阳用胳膊肘撞了撞范大,“你不是一天到晚扒墙偷看人家杨老头家的儿媳妇吗”
“人家是想这夜里能做的事,还不是要和婆娘一起?”
张阳对着双手哈了几口气,然后把手揣到了枯草编成的斗篷里,斗篷的编织手法还挺细腻。
“不过这杨家女人,走几步路来就是骚。”
“骚也轮不到你。”万贵在连灌几大口后,魂总算回来了。
“这还要拿着火把守到啥时候,咱这围了一圈的火,要我说,狼早都跑了。”
“跑?你也不想想咱们要打的是什么狼。”
“要我说,这火还少了呢!哼,杨老头成天嚷嚷着,怕狼叼走了他们家儿媳妇,这该上山来了,之前说好的那一份火把又不肯出了。不然,大伙能这么冻”?张阳哼哼着,村民们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你说,我们一会怎么处置这狼?”
“把火都聚到狼身上,烧不死它!”
“万一皮厚呢?”
“万贵!叫你呢!喝几口就行了啊。留着点,一会火点起来了,还要往狼身上泼呢!”
“这下再点火,等烧起来后,狼一定皮开肉绽,在火里打滚乱叫。到时候烧起来,我们都围成一圈,绝对有意思,咱们就看这狼在火里乱冲,能把谁吓得屁滚尿流!”
村民们憧憬着之后发生的大场面。
“套里进东西了!”
“快点!看看是不是狼!”
“好像……是!是!这下咱们有乐子了!来来来,火烧得旺的,都往坑里扔!”
万贵晃着臃肿的身躯来到坑前,一个没拿稳,酒袋直接掉下去了。
“靠!这死狼死不死的,还要搭我一个酒袋!”一边说着,万贵一边用浑浊的小眼睛环顾四周,瞅准一个目标,脚步蹒跚地挪过,甩到坑里。
“烧!烧!烧不死你!让你再偷我酒喝!”
“这狼还跑到你那儿偷酒了?你确定不是自己喝醉了绊了一跤,然后酒全洒完了吗?”
村民们一众哄笑。
“这……这还不是因为这畜生就该千刀万剐嘛!它犯的事,搁我这儿都小了。张张...张阳!”。火堆噼里啪啦的声响中,万贵的脚下越来越不稳,可这吼出的声音却越来越足了。“你,你就说!这狼害了几条人命!你家那成天对你低眉顺眼的婆娘,是不是死到塘子里了?还有,还有范大家的小丫头,找到时身上凉得透透的了,小胳膊上全是紫斑,还有一条一条的印迹……”
“对,对,对,可不嘛,畜生,就该死!”张阳赶紧和道。
“这坑里好像不对劲啊,狼呢?”
“我来瞅瞅,妈的!是谁刚说狼掉到里面去了!”
“狼……狼在你后边。”
有几个胆小的,立刻鬼哭狼嚎缩到了一处。“赶紧的啊,还有啥能烧的,都扔过去,火把也别举着了,扔,扔,赶紧扔!”
一时间,僵持的双方中,一方的火光明显暗下去了许多。
“别,别…我看着,那好像是个人影。”
“人影?”万贵抹了抹眼。
张阳一激灵大呼小叫:“什么人影?!那是狼!黑狼!杀人的狼!”
“可之前不是也说那狼看起来有些怪,老往有火有人的地方凑。”这次的声音明显弱了下去。
“杀千刀的!狼吃人不往人多的地方凑,还要往哪儿凑?”吼着吼着,张阳就像是为了表决心,把斗篷突地拽下来,奋力扔过去。
“去死的!杀死它!杀死它!”
张阳这一表态,大家都像是被火烧红了眼,当下就有了决断。一点微弱的声音最终还是淹没在了乌压压的冲杀声里。
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月光下,血液蜿蜒着流向远处,像是一条淬红的毒蛇。
宋欢躺在草丛中,偶尔动一下手指。他身上裹着的已不能算是衣裳了,乌黑杂乱的和翻开的伤口混在一起,也看不出是什么。刚从一场莫名的大火里逃生,他仿佛完全感不到痛楚似得,时常还发出几声嗤笑。
自西大光华门一事后,宋欢躲到山里已有一年之久。在这一年里,他每日都似野兽一般度日,彻底放逐自己靠着老天赏饭吃。深冬偶尔去有火的地方,把村民剩下的火星重新燃起来烤火。若不是他还惦记着要给杨行之最终一个交代,在一年多的每一日里,长时间不和人交流的情况下,他紧绷的神经随时都有可能断掉。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耳畔传来了脚步声。
漫不经心地一瞥,他的眼瞳蓦地放大。
不是别人,却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人,昔日好友----萧青山。
“宋欢,你现在怎么样?”
宋欢听后,一边咯血一边大笑。怎么样
“你若是能听见我说话就好。没想到你躲到了这么一个鬼地方,本以为一下就能找到,谁知一年就这么没了。喂,宋欢,你现在这副废物的样子,可不像我认识的宋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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