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了几把金银花之后,裴瑍觉得够谢溦喝很久了,便转身想往回走,却发现有条藤枝缠住了他的脚踝。他弯下腰去解,不知为何藤枝却越缠越紧。又听到谢溦问他:“好了吗?”
他答道:“等一下,我被藤枝缠住了。”
谢溦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忽然察觉到有一股淡淡的妖气。顷刻间他看到无数条藤枝向着裴瑍冲了过去,他快步上前,化出一把剑来,便挥剑斩向那些藤枝,未曾料到却斩不断。他只好用手劈了下裴瑍的颈后,裴瑍倒了下去。他接住裴瑍,却看到有几条藤枝已经缠住了裴瑍的手腕。
谢溦将法力注入剑中,方劈断了那几根藤枝。他扬声道:“是谁?还不速速现身。”
他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你是谁?”
转身一看,是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姑娘,看起来不过豆蔻之年,他反问道:“你又是谁?”
小姑娘答道:“他刚刚摘我的花,我就想戏弄他一下。”
谢溦冷了一张面容道:“你刚刚那个样子,可不像是戏弄人的做法。”他若是今日没跟着上山,裴瑍恐怕要变成这片金银花的养料了。
那花妖辩解道:“山神爷爷不让我们伤人,我确实只是想和他玩玩,可是他身上的味道太好闻了,我没忍住……”
好闻?
谢溦和裴瑍一起住了半月有余,除了衣物上皂粉的味道,从未闻到他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气息。
谁知这花妖口中有几句真话?谢溦道:“今日你未曾伤到他性命,我便不追究了,若他日发现你伤人性命,决不轻饶!”
花妖委屈巴巴地道:“我不是故意的,而且你刚刚那几剑劈得我好痛。”
谢溦看了看裴瑍已经肿起来的脚踝和手腕,有些被划破的地方甚至已经见了血,便一言不发地抱起裴瑍,捡起一旁的竹篓离开了。
裴瑍醒来时,发现自己在谢溦背上,他问道:“谢兄”
谢溦答道:“那花藤丛中有一条有毒的藤蔓,你被割到了手腕和脚踝却没发现。等到你弯腰去解那条金银花藤的时候,便直接晕过去了,吓了我一跳。”
裴瑍似乎是觉得自己无用,闷闷地答道:“嗯。”
裴瑍看到他手中还提着竹篓,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轻,于是挣扎着想从谢溦背上下来。谢溦一只手翻后去搂住他的腰:“别乱动,你脚踝不痛吗?”
的确是有些痛,裴瑍放弃了挣扎,犹豫了一下把手环在了谢溦肩上,然后把头埋在他背后,嘟嘟囔囔道:“你总是……我可是……”
谢溦没听清:“什么?”
裴瑍答道:“没什么,谢兄累不累,我是不是很重?”
他这副身躯对谢溦来说真的谈不上沉重,谢溦回想起自己有次去找源贞闲聊,源贞当时神游天外,顺手递给他一把剑。他接过来,但根本拿不住,双手甚至都被剑气划伤了。
源贞回头看到是他,立刻把剑从他手里接了回去。然后告诉他,那是雨神座下庚泽神君的法器,被他们家度厄星君借来一用。彼时他还以为谢溦是庚泽神君派来取剑的人,才顺手递给了他。
谢溦想,裴瑍这几日瘦了很多,是真的很轻,这几日得让他多吃点东西补一补。他走神了片刻,偏了偏头躲过裴瑍在他耳后吐出的温热呼吸,然后道:“不重,我尚且背得动。”
第四章
夜幕暗沉,谢溦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进来,看到裴瑍醒转,便对他道:“你醒了。”
裴瑍觉得四肢都有些麻麻的,浑身都不能动弹,于是道:“谢兄,我好像动不了了。”
谢溦听见他气若游丝的声音,放下水盆走上前来,撩起他的衣袖仔细看了看,道:“奇怪,已明明已经消肿了。”谢溦侧过脸颊,双目注视着窗外的沉沉夜色,眼神中浮现出一丝冷意。
“明日天亮后我请大夫来帮你看看是怎么回事。”谢溦道。
施法让裴瑍睡了过去之后,谢溦来到庭中,手心化出一只青色的小鸟,他道:“去找源贞神君。”
第二日天蒙蒙亮时,源贞便出现在了土地庙里,看到谢溦静静地站在廊前等他,不禁吓了一跳,问道:“出什么事了?”
谢溦示意他跟自己来,源贞跟着谢溦进了小茅屋,却看到一个男子躺在那里。待到看清了男子的面容,他忍不住深深吸气平定自己有些起伏的心绪:“他怎么还在你庙里?”
“他之前一直在我庙里养伤,昨日好不容易伤好了,上山时却被一只花妖伤了。我把他带回来,施法替他治好了伤口,谁知他醒来后便动不了了,现在又开始起热了。”
源贞摇了摇头叹道:“果真是命途多舛。”
谢溦有些疑惑源贞为什么这么说,便问道:“昨日那花妖说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我却丝毫未察觉到他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气息,这是为何?”
源贞沉吟了一下敷衍道:“可能他八字不好又是富贵命,容易招惹妖邪吧。”
谢溦隐隐觉得源贞的回答是在应付自己,心中的疑虑更深,但不再继续发问。他知道以自己的仙阶,有很多事源贞都不便告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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