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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
“……”
“忍足?”
“……哦?”
忍足在走下球场前最后看了一眼记分牌,分数间的微弱差距让他有些可惜又无可奈何。棒球终究和网球这样被一张球网分隔两边的单打独斗不同,输赢不在于一个人的强弱,而在于所有人的配合……想到这里忍足自嘲地笑了笑,将球棒交给收拾器材的学生。想了那么多不过是为了自我安慰输球的事实,还真是没出息阿。
走出不远后听见有人叫他,这声音很熟悉,回头不出意外看见了拿着曲棍球袋,全身包裹在球服和长筒袜里的今井由嘉利。
“哎,已经输了?”忍足远远眺望了一下正在清理的曲棍球场,记分牌还没有撤去。
“你不也是?”今井耸了耸肩,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
同忍足一样,今井由嘉利也是这间学校里少有的关西人,她在国小五年级时因为家庭关系转来东京,比忍足的到来早了整整两年。又因为她的母亲是土生土长的东京人,多年来耳濡目染,到如今就连口音里的大阪腔调都已经被消磨干净,几乎没了关西人的特征。因此当忍足在国中一年级来到这里,并凑巧和这位难得的同乡分到同一个班级时,用十三岁的今井的原话描述就是,忍足简直是她无辜人生里的一枚救星。
“你大概不会明白,忍足,”刚认识时她就朝他抱怨,牢骚满满,“所有人都在期待我说一些引人发笑的话,真是该死,可我甚至连普通的吐槽都不会。有谁规定关西人就一定有逗人发笑的义务?”今井说着,忿忿地去铲面前的铁板烧,滋滋的声音和酱汁的香味很诱人。
“你可意把那当做友好的表示,”忍足毫不在乎地耸肩,“人对不熟悉的东西总会有一种别扭的好奇。”
爽快又男孩子气,虽然总是无时不刻抱怨故乡大阪「不是个值得回忆的好地方」,但那时候的今井确实让初来乍到,交际圈暂时限制在网球圈子里的忍足有一点惺惺相惜的味道。今井说虽然她不喜欢大阪也不喜欢东京但美食是无辜的,所以他们偶尔会在放学后去学校附近的大阪烧店打发时间;回去的路上忍足去买绿茶,恰好遇到一台被损坏的自动贩售机,按下按钮后就看见一听啤酒滚了出来。
“哈啊,好东西,”忍足拉开拉环,“我已经至少有一年没碰它们了。”
“你才十三岁,”今井好意提醒,“从法律上看你还有七年才能碰。”
“无所谓啊,”忍足说,“你要理解,当你在停电的夜里被一个人关在家里,窗外除了黑压压的天外什么都看不见时,警察和法律才管不着你从家里的冰箱翻啤酒来打发时间。”
“那你的家人呢?”
“我妈带姐姐回了老家,对我爸来说工作可比我重要得多……说实话,醉酒的感觉还不赖。”
“胡说吧,我见过我爸醉酒的样子,真不想再看一次。”
“确实比想象的好很多,”忍足晃了晃易拉罐,“除了喝醉后我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给我堂弟打电话,然后二十四小时后就连我住在京都的爷爷奶奶都知道我喝高了。”
“你们感情真好。”
“真是个不错的解释,”忍足笑了笑,“今井你呢?有没有兄弟姐妹?”
“有一个姐姐,”今井诚实地回答,“已经死了。”
“……真抱歉。”
“没关系,又不是你的错。”
今井很少提到自己的家庭,忍足也从不过问,似乎对这些没有多大兴趣。他们熟识的关系维持了两年,后来随着班级和社团的分配,两个人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圈子,昔日的二人大阪帮逐渐成了回忆,但友情还是以沉默的方式存在。以至于后来的某次当网球部的正选们齐聚在迹部家的山间别墅进行合宿,晚上所有人在慈郎的坚持下睡在同一间房间时,夜幕降临灯火熄灭,十几岁的男孩子们情窦初开,八卦细胞也蠢蠢欲动。
“真不敢相信今井对你没有一点非分之想,”嘴碎的向日直戳忍足,“开玩笑吧。”
“或许我不是她喜欢的那型,”黑暗中忍足似乎是很深奥地笑了笑,对向日的话不置可否。
然后他听见边上的迹部不留痕迹地哼了一声,侧过身去不再理他们。
“说起来,今井你找我,有什么事?”
忍足将心思从回忆里抽出来,视线触及到的今井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迟疑。忍足的问题并非没有依据,要知道曲棍球场和棒球场处在一道山坡的底部与中段,再加上两个球场的比赛在同一时间结束,这样的时间和地理位置注定了不会有人在曲棍球比赛结束后自讨苦吃白白爬坡上来,除非有什么非说不可的话。
今井陷入了沉默。
看得出她确实有话想说,也看得出她确实在犹豫。忍足耐心地等她想通,不主动催促。他只是将视线投向坡下,邻近夏天,游泳池里已经没有春天是飘浮着的樱花,而是映着头顶湛蓝的天空,像一面镜子那样反映着云朵流动的情况。他忽然想起了神奈川的大海。那个带着奇怪的信息回到故土去的人,现在的情况又是怎样?
“呃,也没什么事啦,”今井终于出了声,似乎根本没想找理由搪塞过去,而是干脆直白地否定了她出现这里,站在忍足面前的原因,“那么,我先走了……”
忍足点了点头,“那再见了,”说着向坡下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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