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落到桌上时,不禁愣住了。
“……莫月。”施逢陌用气息叹道。
他轻轻摇了摇头,始终不敢再把手放上去了。
付清欢以为是莫梦回对他说了些什么,叫他痛苦后悔,不禁也难过起来。
施逢陌低落了一会儿,很快调整过了情绪,低头整理过仪容,抬起头,除了眼睛湿润,也没有什么别的变化。依旧是那散麟宗的第一宗子,风度翩翩的施大公子。
“见笑了。”他抱歉地笑笑,“想起了一些往事。”
云止奂表示无妨,顿了顿,道:“……节哀。”
这句节哀,其实来得很迟了。云止奂并未与施逢陌和莫梦回二人深交过,即使深交,也没有多大可能会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所以,他从方才开始,也是有些惊讶的情绪在心头的。
也是,付清欢心想,莫梦回并不认识施逢陌,说明这份不知藏了多久的感情,只有他自己知道罢了。
施逢陌轻轻咳了一声,道:“你们兴许也猜到了,我……”戛然而止,似是不想再说了,他轻轻摇了摇头。
看着施逢陌为情所困的样子,付清欢心里一阵叹息,不知怎么的,下意识看了云止奂一眼。
而云止奂似是马上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也立即转过头来看他,吓得付清欢又别开了眼神。
付清欢觉得十分奇怪,认识道长这几个月来,这样无意间的眼神碰撞已是无数次了,偏偏这次却有些心慌,好像怕看见道长的眼神一样。
不对,不是怕道长的眼神,是怕他的眼神里出现什么自己不想看见的情绪。具体是什么不想看见的情绪,付清欢这时候也说不出来了。
他的手指轻轻叩着胸口,无意地摩挲着衣领,微微蹙着眉。
云止奂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咳了一声,转头对施逢陌道:“莫姑娘说她不得安息,是什么东西一直勾着她的魂吗?”
闻言,付清欢反应过来,从原本混沌思绪里勉强挣脱出来。
是了,莫梦回徘徊在人世,定是有什么在牵引着她,阻止她安养大地。
施逢陌低垂的眼眸亮了亮,原本已经干涸的眼眶又湿润起来。他起身去开门,轻轻唤了一声什么。
付清欢没弄清是什么意思,就看见一抹墨黑出现在门口。
定睛一看,那是一只黑色的豹子,浑身纯黑,只有一双眼睛散着幽蓝色的光。显然是一只灵兽。
豹子对施逢陌很是亲昵地蹭了蹭,施逢陌的眼神亦温柔起来,伸手抚摸了几下它的头。
“这是……”
“它叫墨石。”施逢陌做了个手势,那豹子就走了进来,往后竖着耳朵,乖巧地坐下来。
施逢陌关上门,走过来把豹子的头摸了几下,豹子就仰起头去舔他的手。付清欢看见豹子的脖颈里挂了一个银制的小坠子,上头雕满了蛇纹。
施逢陌的声音里满是惆怅:“……它原本,是莫月养的灵兽。”
付清欢愣了愣。
豹子听见了“莫月”二字,立即竖起了耳朵,复又耷拉下来,似是情绪低落下来,低低呜了几声。
那日施逢陌提出散麟宗来清点玄晖门弟子的尸首和修术典籍,或许只是为了留住些什么。
例如这灵兽,是她生前养的,那就接过来,好好养着,连同她那份。
付清欢心想,那或许……是一种拼命积存记忆和念想的执着?
莫梦回虽然并不记得施逢陌是谁,但总记得自己养的灵兽。灵兽思念旧主时,夜夜哀嚎,那或许就是唯一拖住了莫梦回的东西。
毕竟这世上所有她记念的人事物,也只有这么一只黑豹子了。
日落西山,付清欢和云止奂相继走出了醉仙楼。与来时一样,一帘几座,酒香四溢,琴声泠泠。似是清静里透着热闹,像身着华服的厉鬼在静静弹着琵琶以衬歌舞,有一种诡异的繁华。
而那楼上,有一个男人和一只豹子,他们在这里格格不入,孤寂得唯有相依为命才能有力气活下去。
付清欢望着远处的夕阳,叹了口气。
云止奂看了看他,沉默一会儿,问道:“郁结吗?”
付清欢摇了摇头,闷声走了十来步才开口:“不郁结,有些难过。”
他摸上那支玉笛,随即愣住。
那玉笛触手生凉,半分灵气也没有,只是一支冷冰冰的笛子。
里头的灵魂,不知已经消散了多久了。
“……道长,她走了。”付清欢怔怔看着玉笛,“她……知不知道施公子……”
“知道的。”
云止奂看着他,亦停下了脚步,两人在浸满暮色的街道上对视着。
付清欢摸着玉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在长河镇时,奚羕渊说过的。
玄晖门弟子在入门前会有一次洗尘礼,死后会全然忘记自己生前最放不下的人事物。
施逢陌当年也参与了仙剑会,以他的资质,会默默无名吗?莫梦回怎会不认识他?
不是不认识,是记得太深,所以死后要轻松些,忘记了这一切,这个人。
方才施逢陌把手放在玉笛上,分明是什么也感觉不到的。
付清欢突然很想哭,不知是为了什么。或许是为了施逢陌,他的感情不是单相思,替他高兴,也替他难过,纵然两情相悦也没能相守。也为了莫梦回,死后的她,没了师父,没了朋友,没了亲人,连爱人也没有,不曾有过。
“那,施公子他知不知道……”付清欢猛地抬起头,直直望进云止奂那双淡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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