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苏钰在这里,他根本熬不过来,而最后一个爱着他的人,现在也在他面前倒下了。
对不起,父亲,儿子本想一个人走完这条路,只是支撑他的人越来越少,他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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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惜玉〉之八
章三●〈惜玉〉之八
日照东起西落,炽热的夕光洒在平城的辽阔大地上,从巍峨森然的皇宫,至纸醉金迷的燕园,都披上了一层眩目的金丝,一如平城贵族们身上的金缕衣,雍容华贵。
薛义一身整齐官服,深衣外披殷红?单衣,腰际繫着一把佩剑,头戴远游冠,在冠下束黑介帻?作装饰,在下颚以结璎?固定。这是当朝内朝近臣的装扮,北陵官隙阶级观念偏重,各级官员的朝服颜色皆有严格分类,光一眼便知其高低贵贱。
自从那晚出于私心将傅瑶轩带回府里安养之后,因明皇连日来勤于监军以备南桑之战,薛义作为少数皇帝还信得过的人,镇日侍奉在侧供皇帝商问决策。然因薛瑕任相在此战上多与皇帝想法相悖,以至于皇帝在言语上三不五时会对薛义敲打一番,如此态度让薛义心里明白了皇帝的暗示。
gt;皇帝依赖薛家,却不希望薛家功高盖主,所以这场南北之战就算胜在北陵,功劳也必定不会有薛家的份。薛义心里有了计较,面对皇帝的态度比以前更谦和低调,为求澄清薛家无意争功的保皇立场。
难得到了休沐日,薛义连朝官也未及换下,便忍不住让马伕将车舆驶到月牙川去。
放心不下,薛义自身也搞不清何以独独对那少年如此放心不下。纵然早就知道自己对女人无有慾望,却也不打算将这个无法见光的秘密公诸于世,就连最亲近的弟弟薛杞也不知情,偶尔戏玩几个娈宠,也不过是纾发性慾而已,因为病妻卧榻已久,外人对他的行为格外宽容,甚至会认为他选择宠幸美少年是为了妻子地位不摇,关于他忠妻之说甚嚣尘上,可他心里实际却是谁也不曾装下过。
他谁也不在乎,也认为少年是不值得自己在乎的,偏偏心里想的和表现出来的总是两回事。相较单纯的慾望驱驶,对傅瑶轩似乎是一种更难以形容的感觉。
忆及那时傅瑶轩嚐了甜头却负气地背身气恼的可爱模样,薛义就忍不住勾唇笑了出声。
「侯爷,可是有何吩咐?」马伕耳尖地听见车舆内舞阳侯的声音,正哈哈驶达燕园,也未联想到舞阳侯在笑。
「没事。」薛义一怔,当下肃正了脸容,面无表情地下舆,心里却其实因为忽然想起傅瑶轩而心心念念,着急想见到那与众不同的少年。
孙泓在不远处察觉到舞阳侯府的车舆,当即巴巴地迎了上来,脸色尴尬地道:「侯爷是来找瑶轩的罢?真不幸,瑶轩这几日不吃不喝,身体可吃不消,现下怕是无法招呼侯爷。」
「不吃不喝?病了?可请大夫来瞧了?」
「呃……自是请了。下官知道他是侯爷您的心肝宝贝,立马叫了大夫来瞧了,怕是熬坏了身子。」孙泓当然不可能为一个低贱的乐妓请医者看病,只是没想到薛义对这少年兴趣依然未减,甚至心急到着朝服而来,此时再探薛义的态度,眼见对方脸上闪过一瞬掩不住的紧张,竟似爱护至极而不自知。
「说清楚,怎幺回事!」薛义一听,脸色就难看了,脚步也跟着快了起来,阔步越过观戏的见霞院,直接踩上连接琵琶阁的廊桥。
孙泓无法,只挑了傅瑶轩的部分讲,随口略过了苏钰之事,避重就轻地叙述了他的状况。有见于薛义越发不悦的神色,便连忙使人再请大夫来,正要开口,薛义人已到了琵琶阁内乐妓所属的窄房,甫见得少年起居之地竟是如此简陋狭隘,便有一股莫名的怒气窜上心头,忍不住哼了一声,脸上却是面不改色地跨步而入。
那一身代表着出身与地位的官服出现在乐妓下等之房,难免有些许突兀,然而薛义却似丝毫不觉,逕自走近睡倒在一青年身旁的漂亮少年,默默弯腰抱了起来,吩咐自家侍婢道:「快请汤先生过来一趟。」
华怡瞥了主子怀里的少年郎一眼,惴惴地应声而离。
傅瑶轩身体不适,却不是昏睡不醒,这会儿被人抱起,意识奄奄之间,就有几分清醒。抬起手凭空一抓,随即扯住一角衣锦,往那人怀里的气味嗅了嗅,似乎觉得有些记忆,四周已是昏黄一片,显然夕阳西落,霞光打在男人那张刚正的脸上,显得格外柔和。
傅瑶轩第一时间所能想到出现在这里的人,只有那个令他又恨又怕的舞阳侯。
在他身边来来去去的官人多得数不清,傅瑶轩也说不出是出于甚幺原因,其他那些曾与他有过ròu_tǐ之亲的男子他连对方的样貌也想不起来,却觉得只有舞阳侯这样的人才会有闲情逸致这般待他。
傅瑶轩对于自己在人前被抱着一事未及感到尴尬,回神后立刻扯住了薛义身上的袍襟,悻悻地道:「侯爷……您放我下来。」
「放你回去不吃不喝幺?你存心虐待自己,嗯?」
这一声明显噙着恼怒的意味,即便是温柔的语气也掩盖不住,傅瑶轩心里着急,根本顾不上别人的心情,又恃着舞阳侯对自己一向容忍,便猛地使劲挣开了对方的怀抱。薛义本来手劲就不重,让傅瑶轩这幺一挣扎,就险些抱不住了人,眼见少年快要趺出去,吓得赶紧接住那道任性的身影。
「傅瑶轩!」薛义第一回喊连名带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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