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连尸体都没见到就说出这样的话,实在让人有些惊讶。且她的声音里没有一点悲伤,也没有为家人流一滴泪,又假设说她恨她的母亲,但也没有听出愤怒,就像是平时上课读课文那样机械冰冷。
“嗯……为什么会这样说?”叶念念耐着性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焦急,“能具体和我说一下吗?”
但刘婷说完这句又开始沉默了。
叶念念又等了十来分钟,刘婷一直没开口,这下她实在没辙了,疲惫地看着外面,对着那群坐那叹气的大老爷们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没办法了。
林漠招了招手,让叶念念出来,又用平稳的声音安慰众人,“别急,先等尸检报告出来吧!”
众人一直等到傍晚,乔离才从解剖室出来,他额头上挂着一些还没来得及擦的汗珠,后背的白大褂也隐隐渗出了水迹,夕阳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使他的轮廓变得柔和起来,平时冷清的气质也因为余辉变得温暖。
专案组会议。
乔法医低头,手中是尸检报告,省掉官方那套,直接切入主题,“dna鉴定出来了,死者是王凤霞。死因为溺水性窒息死亡。根据尸僵情况,结合其他一些死后现象,判断死亡时间为昨天晚上10点到11点之间。腹部的三刀是利器所伤,伤口不深,其实一处伤口的创壁有一处皮瓣,而这三个伤口的位置具有连贯性,证明中途没有换掉作案工具,是同一利器所伤,但这利器不怎么结实,就类似于水果刀那种,捅到第三刀的时候刀刃卷起来不能用了。”
“死者头部有一处伤口,呈u状,有一处小破损,这个伤口内有组织间桥,应该是钝器所伤,钝器打在皮肤上,形成创口的机理是撕裂,撕裂的创口中的软组织自然不会整齐得断裂,而会有软组织纤维相连。不过具体是什么作案工具暂时还判断不出来。死者脸部被毁容,从脸部伤口提取到部分物质,和红砖的构成物质基本一致。死者的腋下有皮下出血的情况,应该是有人将她拖到了河边,抛尸在水里。另外,除了腋下的皮下出血之外,死者身上没有其他的约束伤和抵抗伤,衣物上留有的血迹也为死者本人的,具体的微量鉴定我还没来得及做。死者死前没有受到过性侵害。”
林漠听完后反应很快,“死者身上没有抵抗伤,穿的衣物看起来也很随便,也就是说她昨晚要见的这个人是熟人,应该是当时死者和熟人因为什么事儿发生争执,于是,这人往死者脑袋上来了一下,死者直接失去了挣扎能力,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身上没有抵抗伤和约束伤的原因。后来,这人又用利器捅了死者三刀,由于作案工具不锋利,死者这时候还有气息,于是这人又将死者带去河边抛尸,所以凶手可能会有交通工具,至于第一案发现场,得再去调查了,也得重新调查一下死者的人际关系。”
“可是凶手为什么要将死者毁容呢?”高策抓了抓脑袋,有些不解。
“肯定是害怕啊!这人估计当时也没想着杀人,捅人刀子的时候可能死者睁着眼睛,他一时就害怕了。”司世堂边说边睁大了眼睛。
“有这个可能。”林漠揉了揉太阳穴,换了个姿势。
“头儿,人际关系的话……她女儿都在这呢,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还说她母亲死了活该。”叶念念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按她的性子,平时遇到不配合的死者家属早就劈头盖脸地一顿说教了,哪像今儿这么累。
乔离听到叶念念的话,眼神微变,他用手托了托下巴,思索片刻,刚准备开口向叶念念问些什么,肚子居然不争气地叫了。
林漠玩味地看了看他,嘴上却帮他解围,“乔医生,饿了吧!走吧,带你下去吃饭,他们刚才都吃过了,你一直都在忙。”
乔离刚要说不用,肚子却又发出抗议声,只好说:“谢谢林队了!”
林漠见他没有拒绝,准备一把揽过他的肩拽他下去,但奈何乔离看穿后动作灵巧只轻轻一下就避开了,“林队长,我身上全是细菌。小心吃饭时候混进去尸油。”说完直接往门口走,发现身后的人并没有跟上,又回头看了看,“不去吃饭吗?”
林漠回神,收回放在空中的手,尴尬笑了笑。
两人在楼下随便点了两份快餐,林漠像是早就习惯了三餐不定,几口解决掉晚饭之后发现乔离才吃了一半。他不言语,观察对面的人。
乔离吃东西很斯文,就算饿了一天,也没有狼吞虎咽,而且这人吃饭时有个特点:边吃边停顿,似乎每口都在嘴里咀嚼个十几二十下才咽下去。
等到乔离全部吃完后,林漠才开口询问:“你对这案子怎么看?”
乔离没着急回答,喝了一口桌子上的罐装咖啡才缓缓开口:“该说的刚刚尸检报告出来的时候都说过了。作为法医,能从尸体上找到的就那么多,其他不敢妄下结论。林队长你刚刚也都判断出来了。”
“你小子倒是够小心,刚刚呛我喝尸油的时候怎么不考虑措辞?”林漠这才反击回来,“不过我就想听听你的想法和推断,不用这么小心。”林莫语笑了笑,那股子痞味又上来了,要是叶念念在场估计又得犯花痴了,但林漠面对的是乔离这位不知情爱为何物,平日和死人沟通比活人多的法医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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