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村口路碑那里,李顾才把他放下。
那块厚实的石碑上写着李德正的名字,老村长想,如果有一天他死了,连墓碑都不用重新立,没有比这更风光的了。他抚摸那块石碑,从怀里掏出自己珍藏的酒,往石头上洒了一小杯。李顾欠欠地凑过去:“哎,给我也尝一口呗?”他尝了一点,辣得他眼睛里直冒水,果然是他自己的“女儿红”,烈得不行。
就是这条一直延伸到远方的路,买了他三年。李顾把眼里辣出来的水泽擦干,那张脸上慢慢露出一个笑容,可是有什么关系呢,他就要成年了,早该有承担自己人生的勇气。
啥情情爱爱的,不健康
纪寒星考上了城里最好的中学,跟李顾这种野路子成仙不同,他一直都是名门正派。小孩因为跳级跳得太快,成绩不是班里最拔尖的,但他保持得挺好,永远在第一梯队,需要的时候稍微拼一拼亦可脱颖而出。纪寒星原本读的那所学校是小学初中连着,他自己权衡之后觉得学费不划算,于是考出来读了普通中学。
学校离小院不远,他开始走读,每天早出晚归。
而李顾去了集英,那位魏先生在他报名时找过他一次,问他要不要住在学校。李顾大喇喇地说:“不用不用,我有亲戚在这里呢,住他家也就半个小时的路,不远的。”魏先生高深莫测看了他一眼,依旧是那幅和风细雨的样子,循循善诱道:“那一来一回每天就要浪费一个小时了,学校是为你们好,你住这里又不收费的,条件也不错。比如你晚上发现什么题目不会,也有值班老师能讲。”
他说得入情入理,可惜李顾根本没做这样的考虑。他是个实诚孩子,对方提议虽然没打动他,但他挺感念这位老师的热心:“没事儿,我就当体育锻炼了,放心吧老师,不远的。”魏先生把眼镜戴好,对他笑了笑,人走了。
不知道是因为到了高中还是集英这所学校的缘故,这里的氛围李顾并不十分喜欢。整个班级都死气沉沉的,那帮交了学费进来的都无心向学,但也不像初中时不读书的还能活泼泼玩到一起去。
同时每个班都有几个被买进来的学生,他们以一种超乎寻常的紧张感在学习,从第一天开始就稳稳扎根在了教室,大有连上厕所的时间都觉得浪费的意思。
不过李顾依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就很难得了,他不用再惦记着村长在宁川为了一点石料又干出什么事来,每天回家还可以看到纪寒星。李顾正经把自己当个监护人,别人这么小的时候还在被家长照顾,现在他能独自照顾一个孩子,这件事让李顾觉得自己特酷。
纪寒星不再寄宿之后也少了很多便利,比如衣物需要人洗,饭需要人做。李顾毫不犹豫地一力承担,他每天要起很早来准备两个人的早餐和午餐,吃过早饭他再骑车送纪寒星去上学。
李顾放学也是急吼吼到了点就往纪寒星学校赶,人接回来,纪寒星写作业,他去做晚饭。饭后要洗碗做家事,等纪寒星洗完澡上床睡觉了,他便抱着一盆衣服去院子里洗。洗完开始写自己的作业和温习功课。
纪寒星要帮他的忙,说他也要做。李顾却固执,比了比两个人的身高,笑道:“你什么时候长到我肩膀这儿,我再让你做。”纪寒星踮脚尝试了一下,一言不发地走了。李顾脑补了一下小孩扭过头气呼呼的样子,自己先乐了。
其他被买进集英的学生有一种异样的自觉,下课后也会主动留下来自习,天不到黑不回宿舍。李顾是个异数,到点就走,比上下班打卡还要准时。
他敏锐得感觉到老师对此可能有不满,每次的时候都感觉任课老师欲言又止。可他真没打算改,李顾想得很简单,只要最终成绩出的来,何必把分分钟都花在这上面。他觉得高一的课程还不至于如此。
李顾也成功地在第一次测验中用成绩说话,全科目第一,牢牢堵住了学校还没来得及发出的意见。从此之后更是准点上下学,多的时间都拿来给纪寒星做饭洗衣。他自己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在纪寒星这个岁数,几乎是每天见长,正是需要好好吃饭的时候。家里虽然不富余,但他可以把菜做得更用心一点,搭配得更合理一点,叫纪寒星吃得有营养。
他们在小院稳定住下之后,邵力时不时会过来,每次来都提溜点东西。有时候是一箱牛奶,有时候是一袋子水果。
人心都是肉做的,他这样频频示好,态度又诚恳,李顾也对他态度缓和了些。纪寒星也并没有刚开始抵触他,偶尔还会跟他说上几句话。
后来邵力难得支吾地说起,问能不能周末带他一个朋友来吃顿饭。李顾这才明白,邵力这么上赶着跟自己交好,是因为有所求。
此事说来话长,邵力最开始肯定也不咋看得上李顾,觉得他这条读书的路选得那叫一个一意孤行。但眼看着他当了状元,还拿到钱给村里修出一条货真价实的路,邵力再看他的眼光就不一样了。
邵力最近在追个女孩子叫小闻,是家中长女,初中毕业后进了一家美容美发店做学徒,供着家里弟弟上学。小闻长得好看,人也不差,邵力挺喜欢她。可是小闻好像不太看得上他这样做工的,当了包工头也不行。邵力就说自己还有个当状元的朋友,那可是实打实考了市里第一名呢,一来二去才跟小闻混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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