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地一步步后退,见她没有反应,转身拔腿咚咚咚地朝楼下跑。
她阿妈苦苦哀求:“阿香,你晓不得我们多灸心?把我们害得惊惶不安的不是慕云,而是你呀!就算缘分已尽,毕竟三年相爱一场,作为朋友见一面,又为哪样不可以呢?”听这么一说,阿香极不情愿地缓缓起身。
慕云在客厅掩面流泪,解释诸多的不幸和误会。她阿爸听得老眼红润,边沏茶边欷歔不已,说好在一切已经过去,谢天谢地,夫妻总算能团聚了……
阿香出现在楼梯口,脸色冰冷带着愠怒,正眼不看他。慕云瞥见倏地站起:“阿香……”擦去酸泪迎上前,望着心上人,一时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你是谁?我认不得王八蛋!”阿香侧过脸,冷冰冰望着户外青山。
“我是你阿哥——芦慕云呀!返回格莫村庄,黄阿妈说你……佤城的事是……”
“住嘴!不要说了——”阿香眼里大滴的泪在滚落,“你别跟我提格莫村庄……”
慕云被吼懵了,这是他始料不及的!本以为苍天悲怜有情人,两人见面会抱头痛哭,互诉衷肠和离别之苦的。不料美丽野性的“罂粟花”一扫天真灵气,变得叫他认不出了;一幅冷若冰霜的面孔,说话似北风吹雪,寒气袭人!他心中明媚的阳光骤然布满阴霾!
由此,他满腹酸楚的说:“这世上,有谁晓得我历经的磨难?多少朝朝暮暮,梦里尽是相思泪……想不到梦想成真,心上人还活在人间!阿香,能相见该是多么惊喜的事啊,难道你忘了……”
“没有忘!”阿香抹去泪水,“三年来一直在寻找那份情和爱,谁晓得那是一场噩梦……现在看到王八蛋还活着,也就放心了……从此,我要把他从心里彻底忘掉!”
慕云不禁打了个寒颤,想起为她买药被山兵打得昏死;想到返回格莫村庄的伤心一幕;想起落难场口……都因信守山盟海誓才活到今天。不由得从胸前掏出玉佛紧捏在手,怅然长叹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每当拿出信物,思念如潮水。可是,想不到这份不了情是如此的沉重?”接着惨淡一笑,“阿香,难道我们不能平心静气地谈谈?”
“有哪样好谈的!”阿香冷酷如霜,“把那信物放下!心已死,留它还有哪样用!”
“难道给一次机会都不行?”慕云仰望天色叹息,这时暮色苍茫,淅淅沥沥下起了山雨。想到雨后天晴复暮雨,晚风平添愁绪,一时悲从心来:“就因为这信物,芦某才活得有廉耻……我扪心自问,从没玷污至爱的人。阿香,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她阿爸阿妈直愣愣地望着她。谁知阿香听后千愁万恨涌上心头,声嘶力竭地哭喊:“你芦慕云还有廉耻!贱为一张卖身契,去那种地方嫖娼妓,竟然把千金情义当儿戏!你已另寻新欢,为哪样还厚着脸皮来找我——”
原来如此,慕云怎么能这样!她阿爸阿妈听后大为震惊。
慕云赶紧解释:“阿香,你听我说……”
“你走!别脏了我耳朵!听到没有——”阿香捂着脸痛哭。谁知慕云被吼得蔫头耷脑,当真走出门。她见状惨不忍睹,想不到他竟这么不中用,顿时心如刀绞,转身哭着跑上楼。
想
红尘惊梦(6)
雨越下越大,她阿爸阿妈明白女儿的心事,扶门呼喊他回来。慕云很伤心,在雨帘中伫立良久;然后径直朝院外的高坡走去,那是他与阿香第一次缠绵的地方。
坐在山崖,手紧捏春意盎然的玉佛,迷望风来雨去。三年来魂牵梦萦,“望美人兮天一方”的;一旦醒来鹊桥路断,不觉泪湿枕头,半夜坐起有无尽的惆怅。可是惊喜盼到梦想成真,却不似长久的思念、梦中的景象……慕云就这么坐着静静地想,企盼风雨过后,月亮穿出如烟如絮的云霭;有这段生死苦恋,阿香发泄完,会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的。那时他要倾吐经历的磨难,表白与阿慧的关系;然后哪里也不去,留在罂粟花盛开的孟芒镇,享受家庭的温馨。他就这么坐着,聆听风声雨声,企盼传来他罂粟花的脚步声。
一个坐在风雨中不走,一个关在闺房不出,都在比牛劲,她阿爸阿妈不知如何是好。木楼黑灯瞎火的,她阿爸坐在一隅抱着竹筒郁闷地抽烟,见妻子在客厅手脚无措的,于是瞅她烦心的吼:“你是她阿妈,像蛋胀慌了的鸡在这里转来转去,还不上楼!三年的苦水都喝了,还怕相逢一勺解药!火气消了,两人自然重归于好!”她醒悟地直点头,慌忙点灯上楼。
推开闺房,她阿妈放下灯说:“你看这转眼快到子夜,慕云仍坐在雨中不肯走,他一直在等你的话呢。”
“放他妈的屁!”阿香在抹泪,“他走不走关我哪样事!阿妈,你不要来烦我。”
她阿妈陪着坐了半天,勉强想出一句适合的话:“我和你阿爸陪着你们挨饿嘛,能不能叫他进来,大家吃顿饭,推心置腹地谈谈?”见女儿半天默不作声,她马上起身。
阿香猛地一抬头:“他没有脚!你去叫我就从这楼上跳下去!”吓得她阿妈一屁股坐下,无助地朝客厅叫:“阿香爸——你上来一下……”
她阿爸丢下“迫击炮”跑上楼,看到妻子一脸无助,明白是叫他来撑腰把胆!这不是要他顶缸、堵枪眼?唉,只怪妻子太软弱、太没用,照道理女儿的事该阿妈管才恰当。于是提胆拍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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