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服,又把几件平日不用的稍微贵些的项链拿出来放好。
“酒会是几点?”荷西问。
“八点钟。”我看看钟,已经七点四十五分了。
等我衣服、耳环都穿好弄好了,预备去穿鞋时,我发觉平日一向在架子上放着的纹皮高
跟鞋不见了,问问荷西,他说没有拿过。
“你随便穿一双不就行了。”荷西最不喜欢等人。我看着架子上一大排鞋子——球鞋、
木拖鞋、平底凉鞋、布鞋、长筒靴子——没有一双可以配黑色的长礼服,心里真是急起来,
再一看,咦!什么鬼东西,它什么时候跑来的?这是什么?
架子上静静的放着一双黑黑脏脏的尖头沙漠鞋,我一看就认出来是姑卡的鞋子。
她的鞋子在我架子上,那我的鞋会在哪里?
我连忙跑到姑卡家去,将她一把抓起来,凶凶的问她:“我的鞋呢?我的鞋呢?你为什
么偷走?”
又大声喝叱她:“快找出来还我,你这个混蛋!”这个姑卡慢吞吞的去找,厨房里,席
子下面,羊堆里,门背后——都找遍了,找不到。
“我妹妹穿出去玩了,现在没有。”她很平静的回答我。“明天再来找你算帐。”我咬
牙切齿的走回家。那天晚上的酒会,我只有换了件棉布的白衣服,一双凉鞋,混在荷西上司
太太们珠光宝气的气氛里,不相称极了。坏心眼的荷西的同事还故意称赞我:“你真好看,
今天晚上你像个牧羊女一样,只差一根手杖。”
第二天早晨,姑卡提了我的高跟鞋来还我,已经被弄得不像样了。
我瞪了她一眼,将鞋子一把抢过来。
“哼!你生气,生气,我还不是会生气。”姑卡的脸也胀红了,气得不得了。
“你的鞋子在我家,我的鞋子还不是在你家,我比你还要气。”她又接着说。
我听见她这荒谬透顶的解释,忍不住大笑起来。
“姑卡,你应该去住疯人院。”我指指她的太阳穴。“什么院?”她听不懂。
“听不懂算了。姑卡,我先请问你,你再去问问所有的邻居女人,我们这个家里,除了
我的‘牙刷’和‘丈夫’之外,还有你们不感兴趣不来借的东西吗?”
她听了如梦初醒,连忙问:“你的牙刷是什么样子的?”我听了激动得大叫:“出去—
—出去。”
姑卡一面退一面说:“我只要看看牙刷,我又没有要你的丈夫,真是——。”
等我关上了门,我还听见姑卡在街上对另外一个女人大声说:“你看,你看,她伤害了
我的骄傲。”
感谢这些邻居,我沙漠的日子被她们弄得五光十色,再也不知寂寞的滋味了。
素人渔夫
有一个星期天,荷西去公司加班,整天不在家。
我为了打发时间,将今年三月到现在荷西所赚的钱,细细的计算清楚,写在一张清洁的
白纸上,等他回来。到了晚上,荷西回来了,我将纸放在他的面前,对他说:“你看,半年
来我们一共赚进来那么多钱。”
他看了一眼我做好的帐,也很欢喜,说:“想不到赚了那么多,忍受沙漠的苦日子也还
值得吧!”
“我们出去吃晚饭吧,反正有那么多钱。”他兴致很高的提议。
我知道他要带我去国家旅馆吃饭,很快的换好衣服跟他出门,这种事实在很少发生。
“我们要上好的红酒,海鲜汤,我要牛排,给太太来四人份的大明虾,甜点要冰淇淋蛋
糕,也是四人份的,谢谢!”荷西对茶房说。
“幸亏今天一天没吃东西,现在正好大吃一顿。”我轻轻的对荷西说。
国家旅馆是西班牙官方办的,餐厅布置得好似阿拉伯的皇宫,很有地方色彩,灯光很柔
和,吃饭的人一向不太多,这儿的空气新鲜,没有尘土味,刀叉擦得雪亮,桌布烫得笔挺,
若有若无的音乐像溪水似的流泻着。我坐在里面,常常忘了自己是在沙漠,好似又回到了从
前的那些好日子里一样。
一会儿,菜来了,美丽的大银盘子里,用碧绿的生菜衬着一大排炸明虾,杯子里是深红
色的葡萄酒。
“啊!幸福的青鸟来了!”我看着这个大菜感动的叹息起来。
“好喜欢,以后可以常常来嘛!”荷西那天晚上很慷慨,好像大亨一样。
长久的沙漠生活,只使人学到一个好处,任何一点点现实生活上的享受,都附带的使心
灵得到无限的满足和升华。换句话说,我们注重自己的胃胜于自己的脑筋。
吃完晚饭,付掉了两张绿票子,我们很愉快的散步回家,那天晚上我是一个很幸福的
人。
第二天,我们当然在家吃饭,饭桌上有一个圆圆的马铃薯饼,一个白面包,一瓶水。
“等我来分,这个饼,你吃三分之二,我拿三分之一。”
我一面分菜,一面将面包整个放在荷西的盘子里,好看上去满一点。
“很好吃的,我放了洋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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