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打量了苏瑞一阵子,浅离攸忽然收起了笑意,正在苏瑞绷紧了全身防范,以为他想要做什么之时,却见浅离攸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自从我入宫以来,帝君陛下便一直怀疑我有所图谋。自母妃逝世之后,我便在在曜国宫中受尽欺凌,唯有青月与我相依为命。此次被送来岚宇做质子,也只是因为我是唯一一个没有强硬后台的皇子罢了。”
随着浅离攸低柔的嗓音和话语,苏瑞并未放松警惕,心中却有了些莫名的同情。在琬樱殿那一月有余的日子里,她对浅离攸的印象并不坏,甚至称得上是有些好感。这样一个简单,平和的少年,若非是帝君陛下认为他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就算是历经了暗部里那些残酷的训练,她也是看不出分毫来的。
一直密切注视着苏瑞的反应的浅离攸眼见她的眸中出现了些许放松的迹象,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黑曜石一般的眸中闪烁着些许哀切的光芒,直直地望进苏瑞的眼中,继续道:“我知道自己相貌平凡,注定不可能获得帝君陛下的垂怜,只求能与青月一道过些平静的日子罢了,不敢奢求其他。如今冷宫的日子虽苦,却也算是让我如愿以偿了。若能在此终老,对于我来说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尚君……果真是如此想的?”苏瑞听着浅离攸仿佛倾诉一般的话语,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如此轻声反问了一句,却不知为何突然发觉开口有些艰难。不自觉地回望着浅离攸那对漂亮的眸子,苏瑞只觉得那其中的光芒比他手中的火折子更盛,美丽,璀璨,带着勾人心魄的魅-惑,仿佛是广阔无垠的墨色星空,要将人的灵魂生生地吸入其中。
从方才开始便一言不发,立于浅离攸身后的青月到了此刻终于明白自家主子想要做什么了!她不由紧张地握紧了双拳,死死地盯着苏瑞的变化,在即将入冬的寒冷空气中,逼出了一身的汗水。
“不如此想,我还能怎么想呢?”青月听到背对着自己的主子又似笑非笑地道,“我的母妃没有显赫的家世,因而身为皇子,我的命运从生下来起便早已注定了。除了苟且偷生,我没有别的选择。你说呢,苏瑞?”
浅离攸说着又缓缓走近了几步,与苏瑞已经是近在咫尺了。那一对惑-人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女子的双眼,仿佛想要将其中的哀切全部传达给她。
苏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浑身有些无力,渐渐的看不到周围的景物,唯有那一对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仿佛印入了心底,持续不断地在眼前闪烁。那婉转而低柔的嗓音,好像幼时曾听到过的悦耳歌谣,让人情不自禁地放松了全身。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那柔缓的声线却渐渐消散了,她好像听到了一些鞭挞声,呵斥声,以及尖锐的利器刺入皮肉和渐渐冰冷的血液滴在地上的声音——那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自从她进入暗部之后每一天每一秒都在听到。还有一个阴沉的声音,不断地重复地说:“你们的命是属于帝君陛下的!你们的存在是为了完成陛下所有的命令,为帝国,为帝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主子,您看……”眼见苏瑞突然开始浑身颤抖,那已经渐渐开始无神的双眸中竟然透出些许血色的光晕来,青月低声惊叫道。
浅离攸见状微蹙起眉,却是早已预料到会有此事的发生——苏瑞是一名影卫,她被训练成为只忠于岚宇帝君一人的机器,这便意味着,她并没有多少属于自己的情绪和情感。要控制这样的人,比控制那个满心都是欲-望的使臣要困难上不少,然而却绝不是不能控制的。
浅离攸再度跨近一步,四目相对,直直地望进她的眼底。璨烂的星辰一般的光芒扫除着那其中的每一丝的混沌不清,低柔的嗓音仿佛低喃一般得道:“你奉帝君陛下之命监视于我,我并不怪你。可我只是想好好地在洛蝶居中生存下去。今晚如此寒冷,你看见洛蝶居中很早便熄了烛火,而浅离攸与他的侍女都早早地睡了……”
剧烈的颤抖渐渐地在浅离攸的呢喃之中停了下来。苏瑞无神的双眸终于缓缓阖上,身子一软,倒在铺满了落叶的地上。
浅离攸看着苏瑞,眸中闪过一丝复杂,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却蓦地一阵晕眩,无法自控地晃了晃。
“主子!您怎么了?”青月赶忙上前扶住他,却发现浅离攸竟出了一身的冷汗,汗水浸透了整个后背,浑身虚软。
“无妨,只是有些累。”蹙着眉,浅离攸摇了摇头。
虽然要控制向苏瑞这样受过严酷训练的人会让他虚脱,但这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从他与青月搬到洛蝶居的第二日起,苏瑞便开始在暗处监视他们。苏瑞的武功极高,若非她曾与他们共处过一月之久,他也未必能够察觉她的存在。
浅离攸知道今日出宫之事极为冒险,苏瑞一直跟随在他们身后不远之处。他不能杀了她。既然夜君曦派遣苏瑞前来监视他,那么他就必须让苏瑞一切如常。浅离攸本来还想问一问她是否知道嘲凤的下落,然而身体却到了极限,无力为继,也只得先放一放了。
晕眩的感觉渐退,浅离攸蹲下身,自苏瑞一直藏匿在袖中的手里取出一节状似爆竹之物,以青铜制作,上头铭刻着一只银翼天蝠。浅离攸知道,这便是岚宇帝国的影卫之间用以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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