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少惊讶,只是慢慢地点头。他好像犹豫着什么,说话也慢:“你的对象是怎么样的人?”
我有一点抵触回答,倒不是对外需要特别避谈方微舟,而是关玮跟我完全不具交情,今天同坐一块喝酒,不表示能够谈到这么私人的份上。
听不到我回答,关玮看来:“抱歉,问你这个。”就径说下去:“不然方便听我说一下?我实在也找不到人说,我想你不会说出去。”
我顿了顿,不说话。并不想去听,可是怎么也不能起来走开。
关玮毫无所觉我的抗拒。他道:“徐征昨天去出差,他的手机忘了带走,哦,他一向有两部手机用着。反正通常我都不去看,也不知道哪个存了哪些人的电话,有没有分别……不过我不是不好奇。”
我感到喉管又紧又涩,不开口像是会窒息了似的。我张张嘴:“那么你看了?”
关玮只道:“有人打进来,它一直响着,很干扰我做事。对了,还没有告诉你我的职业,我是做设计的,工作室跟住处就是一起的。”
我扯了一个笑:“是吗,真不错,很自由的样子。”
关玮也笑:“有时候的确,有时候忙起来,连吃饭也没有时间。”顿了顿,又说回原来:“像是我这样,真正忙起来就没日没夜,跟我在一起的人通常不能忍受,以前的就是这样吵到散了,只有徐征不跟我吵这个。不过在一起之前,他就是知道我的工作性质,他是我的客户,我帮他做一份设计。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跟他在一起的感觉,也不是没有谈过,可是特别觉得能合适,总是想见他。”就笑了笑,腼腆似的。
他又继续说:“我们在一起三年了,还是不太吵架,就算吵也是他道歉,知道我忙起来没空理很多事,他很体谅,他也忙,还是处理家里很多事,他真的是很好的人。”
他这时停了一下,喝了几口酒,突然道:“我们之间是开放关系。”
我愣住。他朝我看来,重复说了一遍。我一时不知道能说什么。他也并不用我的反应。他道:“他真的很好,除了这点,什么都好。”
我有些艰难地问:“你怎么能够接受?我是说,你看起来不像是……”
关玮又喝酒,喃喃似的道:“我怎么不能接受?我就是这么想,所以他告诉我,除非我能接受这样做,不然我们之间就算了。我接受了,不然要怎么样?我爱他,我宁可接受,也不能那里面没有我。”
他说:“反正他跟谁怎么样,总是回到我那里。”
我真正说不了话。关玮还要说下去:“今天他的电话响不停,我本来打算关机,可是忍不住……。大概知道我一定不会看,他也没有设密码,很简单看见了,打给他的,大概是最近才找上他的吧,打了非常多通。也不只这一个。对了,徐征有个习惯,通常不删近几个月的讯息跟来电,我都看见了。”
我感到心跳加速,手心陡然沁出汗,后脑杓丝丝地麻起来,一路向下,整个背脊仿佛凉飕飕似的。
关玮向我看,语气仍旧平静:“今天要不是这样刚好,我也不会到你面前说这些。坦白说,刚才看到你,真的吓一跳,这么巧。我想是一个机会吧。我没有任何不高兴,也不是要怪你什么,反正不只你一个,我就只是想告诉你这些而已。”
我僵着不说话,也实在动不了。
“但想不到你其实有对象……你们之间也是吗?”看我沉默,关玮便道:“看来不是了。”就喝起了酒。
之后他没有再与我说什么,喝完了要走。他甚至要请客,我自感到一种难堪,当然拒绝。好在他也不坚持,还是笑笑,带着那一丝腼腆。
我没有走,继续坐,手上的酒好像怎么都喝不完。
不知道几点,手机振动,我没有看就接了。听见那头的声音,淡淡的,可非常熟悉,以至于突然心里温暖起来,不再恍惚。
方微舟那里结束了。他送完陆江回去,准备回家。我低应着。大概听见吵闹声,他问:“你在外面吗?”
我道:“嗯,我没开车。”顿了顿:“我一个人而已。”
方微舟道:“你在哪儿?”
我告诉了地址,方微舟要过来。我还是在吧台这里坐着,又要了一杯酒。我盯着手机看,以防它响起来没有察觉。不过本来也不会响,早早静音,只留下振动,为了什么,现在想着实在无耻。又可怕。我真可怕。
突然一侧肩膀被拍了一下,我吓一跳,差点打翻酒杯。一只手横过来稳住了杯子,我掉头看去,看见方微舟,那眉目像是有点冷,是一向的样子。他还是一样。其实他一直一样,现在又能够意识到了对他的所有感觉。
方微舟当然要闻见我身上的酒味。他略皱眉,把酒杯挪远了,“喝了多少?”
我道:“忘了。”
方微舟没有再追究,只是拍拍我的肩:“好了,该走了,结账了吗?”
我点头,站起身。他掉过身先走一步,我在后面。即使是平日,已经到这样晚了,人却反而更多,我要紧跟着。我低下眼,望着他垂在身侧的手,不禁去握住。他仿佛顿了顿,不过没有抽开。
走到外面,他的手便抽走了。他的车停在后面的一条路口,我们走着,一路也没有说话。到了那里,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我看他掏钥匙,去按住他的手。他朝我看来,我再忍不住凑上去抱住他。
方微舟过一下子才环住我。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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