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那堆资料去方微舟办公室,他看了看,只让我去找何晋城底下的一位林经理交接。
我便要走了。他叫住我:“晚上我不会太早回去。”
昨天他才回去过他父母家里,我以为他今天还要去,心里免不了一沉,嘴里道:“今天也回去?”
方微舟像是顿了一下:“不是,之前跟陆江他们说了吃饭,定在今天晚上了。”
我感到是这样也并不够宽心。我面色不改:“那你们一定喝酒吧,怎么开车?”
方微舟先说了一个人的名字:“大家坐他的车子去,他今天不喝酒。”突然又说:“他太太也快要生了。”
之前当然听见说过那位的太太怀孕,似乎也该到日子了,方微舟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也没有什么,我这时却有种奇异。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那位与方微舟年纪差不多。跟他差不多岁数的,其实都已经结婚有孩子了,在他周围几乎都是这情形,照理他不是不能喜欢女人,怎样不动摇?也许他不免会感慨?当初要找个女人,现在也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不等我想更多,他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我不便多待,就走了。
回到办公室,我拿手机看,徐征传了几条讯息。我们昨天见面,他说过今天去出差,大概要三四天。他在讯息上说,让我不用太想他,又夹杂许多哄人的话。我自不当一回事,看见都要好笑,可是也有一种说不上的心情。我给他回复,调`情的话是一定不说的,但字里行间或者总有点意思?也不知道。倒是徐征向来擅长花言巧语,之前总是听不习惯,现在倒是好了很多。当面听,还是受不了。偶尔迷糊起来,我把他和方微舟做比较,说的动人的还是方微舟。本来方微舟也不是不会说的人。每次这么想,我就感到心里一阵拉扯,简直可耻。
也要想到另一个人。徐征这样与我传讯息,好像我与他才是一对情人,他也是有对象的。这是怎样滑稽的一段关系,开放性?我这里却绝对不是的。我从不问他跟关玮的情形。想到的时候,我心里就会生出一阵不过意,接着也要想起方微舟,所有的不快都不见了,剩下愧欠,马上惶惶不安起来。好像逃避一样,又要去想对他的所有埋怨。这滋味很不好,干脆也不要去想了。
过几天礼拜六中午,潘明奇夫妻在家请客,请的都是方微舟他们那些朋友。这是循例,每次新历年不久都有的聚会。以前他们大部分没有结婚,就在外面吃,各自带着女朋友,现在几乎结婚了,还有小孩子,以后都在潘明奇他们家里。倒不一定郑采菲下厨,几位太太各自做一道菜带去,七凑八凑,也是满满的一桌。这一天他们不论有什么事也会排开了,不过之前几年林述问在国外,通常也不会见到他,今年他也就不能不到场。
林述问究竟来不来,其实我并不太关心,一直也没有特别记得他,在潘明奇家听见说才想了起来,倒又要记起那次的巧遇。因他的帮忙才避免纠纷,当时真正想不到现在与徐征的情形又两样。突然我有点怕见到林述问,当然他不见得也记得,不过想想那天的谈话,知道他有劝解的意思。方微舟是他多年好友,不然早早提醒到面前去了。
却想不到一会儿,潘明奇接了一个电话,回头对大家说他不会来了。他是医师,医院的病人临时出了状况走不开。我听见,也不知道怎么想,倒确实感到有点松口气。
这时餐厅那头太太们在叫吃饭了,大家纷纷从沙发起身过去。
一向是这样,女人们先要在厨房张罗吃喝,男人们便在客厅谈谈近况。我的处境在哪边都尴尬,哪边都困难插话。
今年方微舟问我一块来,我还是答应。其实每年总想着不答应,每次也还是妥协。这次妥协的感受分外不同,夹着复杂,以为能够很冷淡地拒绝,当着方微舟的面,却做不到,还要生出愧欠。这几天我们相处也仍旧没有不对,还是一直以来很普通的每天,他还是去他父母那里,或者还有约会那位周小姐。我也径联系着徐征。却奇怪,我感到心里对方微舟的埋怨仿佛少了,有时又想起他的好。整个心情始终不断这样地交错挣扎着。
今天潘明奇见到我,仿佛更敌意。倒是郑采菲对我还一向的和气,好像完全不晓得她的好朋友曾经是方微舟相亲对象,也甚至要她帮忙撮合。他们夫妻与方微舟关系最深,都认识方微舟父母,当然因为方微舟,不至于把我们的事告到长辈面前去。
每次在他们这些人面前,我在其间很多时候沉默,今天更非常被动说话,提不起劲。换到饭桌上,情形也是相同。饭桌上还有小孩子,太太们忙照顾吃的哄着,主要还是男人们说话。
只有郑采菲是几个太太中很空闲的一个。她与潘明奇结婚多年,还是没有孩子。假如没有什么毛病,通常一对夫妻结婚一两年也该有孩子了,他们婚姻美满,什么都有,偏偏容易得到的最得不到。这大概也是他们夫妻之间很大的症结,其中一个朋友太太当初不明究理,问起这方面,郑采菲笑得勉强,潘明奇神情也不好。因都是很老交情的朋友,潘明奇大概也不便发作。以后是谁也不多嘴这个了。背后还是听见其他太太替郑采菲惋惜。我觉得的确可惜,然而并不太同情。
此时郑采菲大概越逗着别人的小孩子,越加羡慕,可能比较感触,话也多了,其他人的话题搭不上,倒是找我谈天。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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