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步行两个时辰,才能到溪边取水,和原先住的草庐也没什么区别。
到傍晚时分,遍体缠着纱布的伤者醒转过来,睁开眼睛,目光中尽是茫然,过了许久,才像是恢复了意识,张口道:「这是……哪里?」
他的声音低哑中带着几分绮丽,和青阳大为不同,直接把薛易这么多天作的美梦给打破了一半。
薛易呆了许久,很快又振作起来。虽然声音不像,但自己可以捂住耳朵不听他说话,那就真是完全一样了。
紫芝十分殷勤地道:「你醒了?你昨天从山崖上掉下来,是我师傅救了你。我师傅是大名鼎鼎的薛神医,你运气真好,遇到了他……」
紫芝正要滔滔不绝,却被薛易从中打断:「不要和病人说话,让他好好休息。」
紫芝委屈地「哦」了一声。
「多谢……」那人张了张口,似乎感觉到脸上不妥,他抬手摸了一下,发现全身上下密密层层地裹了许多纱布,想要坐起来,却是一个不稳,晕了过去。
紫芝「啊」了一声,连忙前去照顾他。
他身上的伤势极重,五脏六腑都有破损,若不是薛易医术高明,他的底子又好,断然不可能这个时候醒过来。然而他摸脸上那一下子,倒让薛易惊出了一身冷汗。
脸上做过刀圭之术的,最开始那几天不能碰,不能笑,不能吃生硬之物。为避免对方乱动,薛易在他昏迷后,继续往他的睡穴插银针,熬了米汤药汁,让紫芝给他喂下去。
这里密林重重,他带着一个不懂武功的药童,又要照顾病人,自然不能再去打猎采药。其实他完全可以带着紫芝一走了之,可是想到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庞还没有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薛易便怎么也放不下。
在山洞里住了七八天,干粮又要吃完了,薛易便让紫芝拿了药箱,自己背着伤者下山。
到了附近小镇,薛易没敢在客栈投宿,而是找了一家独门独户的小院,给了些碎银子租住。
他身家颇富,毫无牵挂的时候也曾坐铺满锦缎貂皮的马车,前呼后拥,但到了三十岁后,反而一切从简,有点像是返璞归真。不过该用钱时他也绝不皱眉,譬如在青阳最困难的时候,他曾经用自己结义兄弟方棠溪的名义资助过青阳。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会更掏心掏肺地爱护那个自己喜欢的人。然而对方连见面的机会都没再给。但这个人既然会和青阳一般容貌,那么,他好好地对这个人,便如同对青阳一样了。
看这人身上配饰,绝非普通人所有,出身定然非富即贵。薛易想过把这人控制在身边,每天看到他,但这人既然出身不凡,便不能用强硬的手段强迫于他,只能设法跟随在他身边了。
他决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回自己的老巢静溪山,于是把采集的草药都交给紫芝,让他跟随商队,去金州找自己的徒弟采言,先在金州的药行做事。
他这段时间意冷心灰,无心给人看病,紫芝在自己身边,也学不到什么。
紫芝虽然十分不舍师傅,但是他也十分期待见到师兄,当天晚上就高高兴兴地收拾好包袱。
薛易把紫芝带去商队,又给了他一大笔盘缠,回到住处,发现少了一个吵吵闹闹的紫芝,四周果然十分清静。
伤者身上的伤势好转了许多,薛易早就给他取了银针,人却还没有醒转。
紫芝走了,喂食的活只能由他自己来做。以前他还没出师,这活没少做,后来有了弟子,基本上就轮不到他动手了,现在重新伺候起人来,依旧十分细致妥帖。
又过了三四天,薛易发现伤者的体脉像是已然清醒,便将药碗放到旁边,温言道:「你醒了么?」
对方慢慢睁开了眼睛,目光渐渐有了焦距,凝视在薛易身上。
他试着坐起来,打量了薛易片刻,露出笑容道:「在下安云慕,是陇西威德侯安别离之子,多谢薛神医相救。待我回到陇西安家,诊金便会如数奉上。」
他连诊金多少都没问,显然是不认为自己付不起。
薛易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原来是安小侯爷,失敬了。诊金的事倒是不忙……你身上的内伤没问题了吧?」
「好多了。」安云慕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我的脸……是不是已经毁了?」
「安小侯爷运气不错,我手头上正好有些芸香外伤膏,不会留下疤痕。但你受伤太重,可能痊愈了以后,会和你原来的相貌有些不同。」
听到自己并未毁容,安云慕并没有多少喜悦之情,只道:「据说那芸香外伤膏价比黄金,没想到薛神医竟肯用在在下身上。」
薛易听他这般识趣,不由面露微笑:「只不过是好一点的金疮药罢了,安小侯爷不必放在心上。」
安云慕十分艰难地点了点头,闭上双目,再次休息。
他的内伤和外伤都十分可怖,说这几句话,已耗费他所有精神,薛易自然知晓,旋即让他好好休息。
第2章
两人住在同一个院子相邻的两间房内。由于紫芝不在,安云慕行动尚有几分不便,便由薛易照顾安云慕起居。
过了半个多月,安云慕便可下床行走,他的筋骨恢复得不错,想必不久便能痊愈。或许是心中抑郁,安云慕并不喜欢说话,平时总是沉默。
薛易天天给他熬粥,自己也吃腻了,于是道:「你想吃什么,外边有卖的,我便去买。」
安云慕想了想:「这附近似乎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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