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轻品,又说了起来。
有些故意,明知让这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回忆起往事,是件痛苦残忍的事,可他依旧状若无事的说着,语气轻快,脸上挂着甜蜜的笑,似真的回忆起了快乐的童年。
“那时候,我爸我妈可迷您和越老师的戏了,按现在话讲,那就是您的铁杆粉丝。还非要让我跟着越老师学,也不看看我是不是那块料。越老师让我劈腿,我到现在都记得那疼的……”
就像在拉家常,却无时无刻不在观察李敞平的表情,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感。
没错,沈方是怨恨着李敞平的。
那一年,大火烧掉了镇上的剧场。
只死了一个孩子——十岁大的聂小舟。
他抱着手臂团着身,藏在舞台后的桌子下面,变成一具小小的、弓起身的黑炭焦躯,手里还捏着戏里的道具小铁锁。
面目全非,焦黑的小小尸体……
那画面盘旋在沈方的脑海里,十二岁的那个沈方大喊着小舟,啪啦着能烫伤皮肤的瓦砾,然后被定格,再接着是稚嫩的嘶吼,“小舟……”
他一面回想,一面笑着和敞平说话。
心里是残垣瓦砾的黑白,面上却温暖的笑着。
“……也不光是搁您这学戏,还得挑些小演员,本来选了个京剧团的小演员,上个月练习时摔了,现在还在医院里正骨。为了演员的事,导演正发愁呢。前几天他看了您团里上的新戏录影,挺感兴趣的。我也是来蹭您一个面子,自告奋勇来找您商量。”
李敞平略作思考:“这事我得和团里其他领导商量一下。”
正是中午饭点,窗外传来男孩女孩们打闹玩笑的声音,李敞平笑:“原则上也没什么要紧的,我们也没那么古板。若你们真选中了谁,只要拍戏时间不和团里的安排冲突便行了。”她站起来说:“走吧,饿了吗?吃饭去,尝尝我们这的大锅饭。”
沈方笑着说好,与她一同站起。李敞平看着眼前的高瘦青年,又叹了次时间催人老。
汪汪架着小粉去食堂,两人倒退着走,汪汪正全力的反击着小肖榛她们对他dog帽的嘲笑,小粉呵呵笑,汪汪捏着他脖子摇晃:“你今个怎么不戴帽子,明天一定带来啊!”
小粉笑的傻,赶紧答应下来。
小肖榛忽然大叫了一声,指着汪汪背后,“沈方!!那是沈方吗?”
众人一起看过去,正见沈方跟李敞平并排走着说话,一起拐进了食堂,看起来甚是熟稔。肖榛很高兴,跑上前合影签名,沈方倒是没有一丝不快,微笑着和她拍照。到了后来,连食堂的大娘都凑了热闹,一个接一个,沈方表现的耐心而有礼,看起来并没有段林哥说的那么讨厌,小粉又抬头看了一眼,接着吃饭。
汪汪丢了个鸡腿放进他盘子里,换走了鸡翅,“给你,这个肉多。”
丁一说:“你又欺负小訜。”
汪汪说:“你不知道,他就喜欢吃肉多的。”
小粉呵呵傻笑,相比起填不饱肚子的鸡翅膀,他更加钟情于肉多的大腿,啃啊啃的飞快,瞬间就把头条鸡腿变成一根光溜溜的棍子骨。垂眼低头,他开始专心啃这第二个鸡腿。
汪汪看看埋头苦吃的小粉,伸手弹一下小粉的脑门对丁一说:“缺心眼子。”
周卿噗的笑出声,季白看着她,两人互换了一个温暖的眼神。
……
这是拉萨的一间常见的家庭旅店,唐加正靠在旅店吧台前给小粉打电话,店员达瓦忙忙碌碌的擦拭着柜台。
“票已经定好了,恩,回北京的只有两趟,定的周四的那班。……赶的上你周五的演出……是是,一定去看,绝不辜负娇妻大人的嘱托……”
电话里传来大大的笑骂声,唐加赖皮的嘿嘿笑。
达瓦笑呵呵的转到柜台的另一边,这位客人经常过来打电话,时间有长有短,脸上带着笑,言辞中透着亲昵,一定是给情人打的吧!
正说着话,唐加的手机响了,“你等等,我先挂了……恩,段林打来的。亲一个,拜啦~”
段林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真的挺奇怪,这家伙自从跟着他一起闲下来,就保持着某种颠倒的作息,平时这个点,是绝对没有起床的。
段林一劈头就又跟他确认了一遍地址,接着让他等着,说有人送东西过去。唐加又问了一遍送什么,段林还是不说,只是让他别到处跑,说快递很重要,让他亲收。
什么东西送的这么神秘?唐加猜不透。
快递很快就到了,门上的铜铃发出沉闷的叮声。
看到来人,唐加吃了一惊。
段林风尘仆仆的走过来,随身拖着很大的旅行箱。他是坐着飞机来的,一出机舱就感到了明显的不适,为了堵住唐加又匆忙的赶路,高原反应来的格外严重,头晕目眩的感觉让他很难受,干燥的空气也几乎让他窒息,。他脸色苍白,嘴唇开始发紫。
达瓦匆忙取来了氧气袋,又开了几小瓶葡糖液灌他喝进去。两人合力将他抬进了唐加的房间躺下,待达瓦关上门出去。段林从随身包包里甩了个信封,示意唐加看。段林闭上眼仰头,他开始流鼻血,这活了死死了活的感觉,真他妈太难受了。
全是……照片。
他和小粉的,亲吻、拥抱。
段林摘下氧气管说:“你怎么看!”
“哪来的?”唐加脑子乱了。
“kevin给我的。”段林闭下眼,看着唐加手中的照片说,“妥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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