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夜晚,清冷银白的月光倾洒在湖水上,湖水上荡漾着天上弦月的倒影,悬挂于抄手回廊上照明的灯笼在风中起伏。抄手游廊最靠近湖泊的地方有一道暗影,哗啦哗啦浅浅的水声是夜晚唯有的动静。
从抄手游廊上方走来两人,儒雅从容的广陵王看清楚下面踩水的人影时,多了些许的慌乱。苏琪喝酒多了,眼前有些花,舌头有点木,嘿嘿傻笑:“广陵王,我肚子疼,先去方便一下。”
“苏兄请便。”广陵王不见任何的恼意,很有风度的让苏琪自去。
苏琪憨直的一笑,快步去茅房解决生理问题。
广陵王是萧氏的外甥,同威远将军府有通家之仪,他出现在此处并无不妥。方才酒宴上,广陵王同威远将军相谈甚欢,苏琪对广陵王极为敬佩,能说,会说,不像他们父子给人以粗俗武将的感觉。
在朝中威远将军以冷漠沉默掩饰不擅言辞,若是苏岳肯降低点身段,会说一点场面话,适时同当今陛下表币心,陪着当今耍一耍,大唐军方第一人非威远将军莫属。
苏琪作为苏岳唯一的儿子,品行上随了苏岳十成,因为苏琪容貌肖像生母,带不了冷漠的面具,苏琪只能在外面尽量少言寡语,从不同人言语争锋。
广陵王很清楚苏家父子的脾性,他同萧氏说过这个问题,萧氏只有摇头苦笑的份,沉默寡言的苏家父子被掌权的文人误会了太久。萧氏除了请姐夫们哥哥们多照顾丈夫继子之外,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小姨是萧家最小的嫡女,也是最受萧家宠爱的女儿。萧家因为她嫁给威远将军做继室闹得天翻地覆,最后外祖父见了威远将军才拍板定下来这门婚事。
广陵王记得母亲说过,小姨是她们姐妹中最聪明,最贤惠,最有天分的一个!
当年广陵王父亲福王为了掩护先帝突围,被蛮夷包围后自杀殉国。先帝感念福王之功,特旨封他为世袭罔替的广陵王。
大唐宗法是降位称爵!也就是说继承爵位后必定比原先差一等。广陵王五岁承爵,萧太妃怕他在京城太过扎眼,便将他送回萧家。
萧家位于江南文华之地,广陵王从小受此熏陶,成年后又以假名游漓江南,寻访名师,成为有名的儒生学者。
因为他文采斐然,性情沉稳,如玉般的君子风度,世人大多知晓玉公子的名号,不知玉公子就是广陵王。
他凝视了一会前面的黑影,脚下不自觉的靠近她。一双白若莲花,比莲藕还白嫩的小脚撩起清冷的湖水,她摆动着有力的小腿,脚趾似精雕玉琢,精致极了。
广陵王垂下了眼睑,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可那双小脚却像是引诱他的信号,广陵王慢慢的沿着回廊向下走。
对苏琳同李玉瑾的婚约,他没有任何质疑的余地。
又因为苏琳对小姨的仇视蔑视,他只能在暗处看着她,就像现在一般,从不敢让苏琳知道。
也许性情温润的人会喜欢性如烈火的人,他对文雅柔美的女子态度平平且疏远,唯独对从未给过他好脸色看的苏琳格外得上心。他眼着她张扬任性的生活,眼看着她脸上带着肆意骄纵的笑容,那笑容比烈日还耀眼。
广陵王从不认为痴傻的李玉瑾是苏琳的良人,只是这门婚约直到现在还没有退掉,广陵王深深得觉得威远将军太正直了。
他自认为君子,但他比起苏岳来来甘拜下风。苏岳并非拿苏琳的幸福沽名钓誉,苏岳真疼爱女儿,可···可苏岳的沉默寡言给了朝中人太多攻讦他的借口。
广陵王虽是身份尊贵,是当今天子最为谈得来的堂弟,但他特殊的身份,淡薄权柄的态度,同宗室堂兄弟相处的淡然,都注定他帮不了苏岳太多。
“谁···谁在那?”
苏琳听见轻微的脚步声,连忙回头,借着灯笼的光线,她看清了来人,抿了抿嘴唇,“广陵王。”
苏琳想到还光着脚,慌忙去拿鞋袜,月亮此时躲到云萎后,忽明忽暗的灯笼不足以让她找到鞋子。
“你别急,我退后就是。”
离着近了,才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才能更清楚看到她的双脚,以及那白皙有力的小腿。广陵王后退了好几步,秉承君子风度不敢再看苏琳,他耳根子微红,不愿意破坏苏琳今日对他的亲近,是亲近吧,起码她肯听他说话,起码她不会再对他怒目而视,起码她···也会脸红。
他的目光看着漆黑的湖面,低声说道:“别急,除了我之外没有外人的。”
苏琳摸到了鞋袜往脚上套,懊恼的说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是苏兄带过我过来···”一向脑袋灵光的广陵王话语滞涩。
“我哥呢?”
“方便去了。”
“可恶!”
苏琳快速的穿好鞋袜,放下了撂到大腿处的裙子,漆黑的眸子闪烁着尴尬,广陵王是规矩体统大于天的人,一定会认为她很轻浮!可今日泼了李玉瑾一桶狗血,让李玉瑾陷入癫狂,她太开心了,因此她才会躲在这里踩水玩儿。
月光下的广陵王俊美的像是一尊神抵,那般的尊贵高洁,苏琳没有来的一顿烦躁自卑,“谁让你来这里的?内宅是你随便闲逛的地方?”
广陵王用黑如点墨的眸子看着苏琳,如实的陈述:“我没闲逛,你此时在此玩水不合时宜。”
“我有父兄,有继母,轮不到你教训我。”苏琳恼怒的说道。
她能说最烦别人说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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