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玖湿溜溜的手根本组织不了盈先生,他再无力气,声音也发布出来,只得目眦尽裂地看着盈先生的手臂又探入一寸。
耳边突然有微弱的猫叫响起。
二郎一个飞跃跳了进去,从天而降像个黑白色的小太阳。它不知什么时候找到了这里,全身滚得黑乱看不清原来的颜色,满身都是又湿又冷的黑泥。
它扒着盈先生的手臂,身体前趴后身仰起,满背的小骨鼓成绷紧的弦:“喵喵——(老盈你住手)!”
焦先生冷冷嗤笑一声,盈先生却真的定住了手臂。
二郎迈着小短腿一路疯跑,仰着爪子挂在盈先生脖子上,它够不到盈先生的脸,于是只得用小脑袋砰砰撞盈先生的脖子:“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老盈你这个笨蛋!我舅舅都说了仆人还有救,你快去救仆人啊!)”盈先生凝固成壳的表情裂开了一条缝,二郎贴着他的耳边再接再厉:“喵喵喵!喵呜呜——(快去啊,不要管他们了,再晚了仆人便救不回来了)!”
那只手突然拔了出去。
盈先生好像如梦初醒,豹孔终于有了些许扩散,他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像是不知道刚刚做了什么。
二郎依旧扒着他的肩膀,用灰呼呼流着泥水的尾巴拍打他的脸,像个叽叽喳喳不知疲倦的麻雀:“喵喵喵喵喵(快点去仆人那里)!”如果何米还在,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盈先生,而不是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里,无知无觉毫无情意。
盈先生跪在何米身边,将恢复成正常模样的五指贴在他的脸上,缓缓磨蹭了一会儿,然后他伸出手来,雷霆万钧地把手臂捅入了自己的胸膛。他的动作可比焦先生残酷的多,对自己并无怜悯,下手稳准快狠。将那暗淡的元丹切成两半的时候,像切开躺在案板上的蔬菜丸子。半颗元丹进入了何米的身体。
后者的身体先是毫无动静,一息之后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迅速修复,骨骼肌肉重新生长,断裂的筋脉恢复运行,粘稠的血液冲破牢笼。时间仿佛倒流,这血肉也似被兴奋剂所驱赶的猛兽,牵引这冷硬的身体重新温热起来。‘
只是心脏处依旧冰冷一片,了无生机。“没用的,”焦先生的秘音远远飘来,只在盈先生耳畔低声轻语,低沉却裹着辛辣的鸠毒:“你的元丹早就没有力量了。即使他能够醒来,你也会退化成与他一样的人类,再也不是神了。”
“我不在意”,盈先生意外地没有动怒,只是古井无波地回了一句:“只要他能醒过来,我变成什么都无所谓。”’
二郎几步从盈先生身上跳下去,收起小爪轻盈地落到何米肩膀上,它在何米的胸膛上用肉垫踩踏了几次,又滚成小白团拿脑袋在何米脖子上顶来顶去,尾巴不断在何米的耳朵上搔痒痒:“喵喵喵喵喵(仆人快点醒过来)!”它的小脑袋毛茸茸的,但是没什么力量,废了天大的力气也只能把何米的头撞的动一动,它急得上蹿下跳满地打滚,尾巴一会儿卷成毛线团,一会儿又崩成竖直的旗杆。
何米从朦胧的幻梦中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二郎比一般的猫四肢要短,但脑袋却要更大一圈,它细弱的脖子支撑不住脑袋,在身边团团转追尾巴的样子,好像四根短粗的筷子驮着颗鸡蛋打旋。何米在清醒后积聚了好久的力量才能睁开眼睛,他抬起手臂刚准备抚摸二郎,二郎就被揪着后颈丢到一旁,取而代之的是条坚硬的手臂。
“喵喵喵喵喵喵喵(老盈你这忘恩负义,媳妇醒了忘了郎的负心汉)!”二郎四蹄踏地,吠叫的像被拔了尾巴毛的哮天犬。
盈先生早就无暇理他,他伸手捧起何米的头,忽然低下去去,用力顶住了何米的额头。
他不想让何米的视野里出现其他的人,他的爱人从睡梦中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一定是他。
今日如此,今后亦然。他竖成一线的豹孔随着何米的清醒而扩散回原本的金瞳,背后的羽翅收拢成两片薄薄的蝉翼,两根桀骜不驯的角也在何米迷蒙的目光中收缩变小,又乖乖躲回了额头里。
他在何米完全清醒之前,就完全恢复成了对方记忆里英俊潇洒的盈先生。二郎哆哆嗦嗦团成了一团,心里暗暗吐槽老盈这个衣冠qín_shòu,喵了个咪的自己装的衣冠楚楚,还不快点让本少爷恢复人形!
风歇雨收,云散天晴。
久违的阳光普照大地。如果四周不是一片狼藉,剩余的泥沙水流仍没过脚踝,那之前发生的一切就如同一场大梦,风过无痕都不见了踪迹。“盈先生——你怎么哭了?”
何米被盈先生抱在怀里往家走,他的世界本来就只有阿米、只有老公、只有腿腿、只有夫君。只要何米醒来,灰暗的世界就重焕光彩,五彩斑斓的色调就能再一次地映入他的眼帘。
但眼前仍旧是模糊的。大颗大颗的连绵不断的泪水已经脸颊向下淌,如同瀑布将他灿金的瞳仁一遍遍洗刷,有许多随着他的脚步前行将地面淋湿,踏出条长长的水淋淋的痕迹。何米放松身体躺在他怀里,他终于对之前发生的事有了些印象,虽然不知道之前的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但盈先生这么难过,就让他放肆地哭吧。
大哭包带着何米回到了他的别墅,走进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下水池。这里的活水水温常年滚热,蒸腾的白雾将这里衬托的宛如仙境。何米被盈先生放在了最浅的池边,后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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