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度可谓极为倨傲。虽说论起资历,温郁之与何悦都算是小辈,他一声“子青、小何”倒也叫得。可若是论官职,温郁之是他上级,何悦是他平级,怎么也不该是温郁之侍立,何悦奉茶。
被当众落了面子,温郁之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羞恼,只是不动声色的站在一边,冷眼看着王大人慢吞吞的翻找。何悦也是什么都没说,若无其事的沏了杯茶双手奉上,还笑着来了句王大人慢用。
户部其他诸人,或偷偷的往这边瞄着,或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低头做事。
温郁之心里暗暗的想,不杀几只鸡,这群猴还真要反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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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户部处理政事直到日影偏西,才顾得上吃一口中午已经凉了的剩饭。刚拿起筷子扒两口白米,菜还没夹上一口,宫里的黄门官便找上门来,说东宫太子有请。
东宫太子如今三十又七。话说这三十七年前,皇帝刚刚登记,老太后还在人世。那日少年皇帝去宫里慈宁宫给母亲请安,出来时,一个宫女捧来茶点。也不知怎么的,皇帝那天对这宫女就是越看越顺眼。
于是,便“幸”了。
本来么,皇帝坐拥后宫,幸个宫女根本不算个事。可那女子肚子争气,就这么一次,便怀了龙种,还是个儿子。
后来没几年,那女子便感染风寒去了。
如今这大楚朝的堂堂皇太子,生母生前,却只是个没有品级的宫女。死了,才给追封了个嫔。
不是妃,是嫔。
温郁之来到东宫门外,才发现自己老师戴恭时也在。戴恭时如今已到天命之年,尽管满头白发,精神却依旧健硕。官场上沉浮了数十载的老狐狸,和的了稀泥,骂的了政敌,挑的了大梁,掐的了群架。看样子还能在生龙活虎的干个一二十年。
老人悄悄拉住温郁之:“里面那位今日心情不大好,等下子青你劝劝……”
温郁之叹了口气,对自己老师点了点头,迈步进殿去。
此时才申时末,外面还日光正好,东宫里却是一片幽暗。太子命宫人拉上了所有帘子,一个人愣愣的坐在暗处的座椅上,脸色苍白,不知在想些什么。
温郁之行礼后,试探的轻轻叫了声:“殿下……”
“啊,哦,子青你来了……”太子仿佛如梦初醒似的应了一声,又转开了眼,望向虚空之中。
温郁之等了半天,见他还没反应,只得再次出声提醒:“殿下叫臣来……”
太子听的这一声轻唤,突然整个人颤抖了一下,接着脊背慢慢弓下去,往椅子里缩了缩,双臂交叉在胸前环住自己的肩膀,仿佛一个畏畏缩缩的小孩似的。
他突然急速的开口,声音颤抖:“他们全在算计,父皇,二弟,三弟,严丞相……全在算计!如今是朱通,明日又是谁?会不会是我?听说朱通死的时候,血染红了整床棉被……”太子一口气说完,面颊上泛起一阵潮红:“他们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全想害我!全想害我!”
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咳嗽。
边上候着的容公公立刻上前,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扯着尖细的嗓子跺脚喊:“人呢?人呢?全都死到哪里去了?”殿外候着的一群宫人连忙进来,又是倒茶又是顺气的一通折腾。
温郁之知道这位主子今日是又在犯癔症了,只得温言细语的安抚:“殿下乃东宫之主,国之储君。更是将来的一国之主,天下之君。臣等投靠于殿下,必忠心不二,为殿下肝脑涂地,保殿下登上大位。”
表完忠心接着说:“再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人想加害殿下,如今东宫防卫由臣等亲自布置,殿下身边的人也都是从小就跟着您的,可谓是无处下手。殿下自然不必忧心。”
他声音轻轻慢慢的,如和风细雨一般,太子紧张的神经也慢慢的在他的声音里平复了下来。
温郁之见太子已经情绪稳定,才接着劝道:“如今朝堂局势不明,殿下定要沉的住气。二皇子三皇子现在越闹腾,越是急于扩张势力,皇上心中便会越反感。如今殿下文臣里有一批分量不轻的老臣支持,军中又有镇北侯坐镇。只要殿下踏踏实实做事,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便是最好的选择。”
又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大通,才离开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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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好太子后天已经黑了,温郁之走出殿门,才发现自己老师仍然在殿外等着自己。连忙上前:“让老师久等了!老师可是有事?”
老人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为师就是等等你。倒是子青你今日真是辛苦了,歇歇再说话。”
宫里不能乘轿,师生两人便在夜色中顺着高高的宫墙往回走。
走到一片四下无人的空旷之地,温郁之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老师,我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坚持下去……”声音说不出的失望与疲惫:“东宫那位,简直就是……”
“简直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戴恭时帮他补完他没说下去的半句。
温郁之摇头苦笑。
戴恭时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心中一阵心痛。开口疏导他:“可你也知道,如今二皇子刚愎自用,听不进劝诫,倒喜欢被人迎奉,为君者,最要不得的就是他这种性格。三皇子聪明,但心术不正,最好玩弄权谋,为达目的更是不折手段。扶他上大位,难道让如今朝堂这股汲汲营营的不正之风再吹个几十年么?相比之下,太子虽然软弱,但至少心地不坏,且听的进劝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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