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是自宫的,却是口齿笨拙,行为迟钝者,亦被夺去资格。听到元公公宣布,那些人开始呼天抢地,赖在殿堂不肯走,带头是位年约二十的男子,只听他大声叫道:“我偏不走,难不成你还能剥了我整张皮?”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元公公听了,面不改色,招手叫来几位内侍,附在他们耳边细语一番,那些内侍听了,虽面容稍微扭曲了下,还是应诺着下去了。
元公公眯着那桃花眼,笑得灿烂道:“既然如此,还请这位上来,与咱家好好谈一谈,看看有何解决之道。”堂下之人大都面无人色,而那男子却大大咧咧地走上阶梯,站到元髑身边。元髑微笑道:“可以了。”几名侍卫冲上来,扣住那男子,按在竖起的铜板上,手足俱缚上绳索,动弹不得。
“方才你与咱家说过,说咱家剥不了你整张皮?”元髑托着下巴道,那人已是面白如死,却还在逞强道:“确有这事,怎么着,你要剥我的皮?”这时,几名内侍抬着一只铁桶进来,盖着,看不出里面是何物。堂下之人不敢出声,一时间静寂无比。
元髑坐于座上,弹着尖利的指甲,道:“知道里面是什么?流动的沥青。”他刚要下令,却听到传来通报:“报————”跑进个小太监,手上捧着张纸。元髑看了那纸,面色突变,吩咐手下几句,便匆匆往暖阁而去。其手下将那男子抬了下去,剩下的人皆面面相觑,不知出了何事。
此时的暖阁,朱晋佑坐在上首,手中把玩着一管铜烟枪,面无表情。元髑战战兢兢地跪着,大气都不敢出。朱晋佑抬头望望屋顶,突然笑道:“小髑儿,你倒是越发长了进了,想在那里当众动手?”元髑叩头道:“是奴才办事不力,请皇上降罪。”
朱晋佑眯眼,缝隙中,映出铜烟枪的亮光,他道:“别让寡人再说第二遍,你要惩治逆民,就滚回东厂去动刑,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恐怖手段也要看场合。别在殿堂那样尊贵的地方溅上低贱之人的血。”元髑忙磕头道:“是,奴才遵旨,谢皇上不杀之恩。”朱晋佑摆手道:“行了,记住以后别犯!”元髑道:“是,奴才将会谨记在心。”
朱晋佑突忆起那小太监,道:“今次入宫之人,可有特别的?”元髑身子一震,问道:“陛下指的是?”宣宗道:“你可记得,先帝尚在时,冷宫内的那个人么?”元髑道:“回陛下的话,奴才记得。”宣宗道:“寡人看到面容与其相若之人,就于今次入宫之人中,你好生看着,寡人有事要问他。”元髑应下。
元髑以司礼监掌印太监统领东厂,只是近几年来的事。隔了两代的明成祖永乐大帝朱棣迁都北京时,在东安门北设置了东厂,专门用于刺探臣民“谋逆妖言、大奸大恶”的事情,永乐帝怕外臣徇私,不能够及时把实况向他汇报,就特命亲信太监做东厂的提督,由那时起,由太监提督东厂,便成了后代的制度。
元髑退下后,朱晋佑浮起冷漠笑容。元髑的忠心,是毋庸质疑的,但其锋芒太露,恐日后终酿成大祸。若是能让其独力承当那后果倒还好,要是连自己亦被拖下水便麻烦了......朱晋佑把玩着烟枪,想道,必要时,可别怪寡人啊。
回到大殿内,少年们正站着,等待继续考核,元髑抖擞精神,朗声道:“下面,便要进行身体检查,每次五人,轮流进内堂来。”因为润之站在前面,便头一个被推进去。他咬着下唇,又惊又惧,慢慢挪着步子,往内堂而去。内侍分站于两旁,元髑坐于窗边,手中拿一支铜制烟枪,闲闲抽着,旁边坐着几位身穿官服的人。元髑看看不知所措站着的润之,笑了下,用烟枪敲敲八仙桌,道:“把衣裳都脱了!”润之抖着手解开衣带,褪到臂膀处时,元髑吸了口烟,道:“行了,下一个。”润之尚未明白过来,便被个内侍拉到外头去了。
接下来的人进去,却时而听到低低的惨叫,能够由内堂出来的,都安然无恙,问他们发生何事,俱摇头说不晓得。却原来进了内堂要分开进隔间,每个官员负责几位,当然会不知晓了。润之听那声音凄惨尖细,小腹一紧,差点尿了,他与旁边一名内侍道:“大人,我可否去趟茅厕?”那内侍看他一眼,道:“去吧,别四处乱跑。”润之急急走出。
茅房在大殿后头,紧挨着后门,润之忍着刺痛慢慢尿完,用草纸小心拭干,穿好裤子。他正欲往外走,突听外面传来说话声,其一道:“又一个嘴笨的,连句话都说不好。”另一个道:“哎呀,就算口齿伶俐的,还不被印公吓得口吃了。”第一个道:“这倒也是,把那烧红的烟枪往喉咙里捅,印公确实狠。”这时,又一把声音叫道:“别顾着闲聊,里面还有一个要搬,快点!”“来了!”两人答应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润之蹲在茅房内,已是大汗淋漓,两股战战,几乎要虚脱。过了一会,他深吸口气,扶住墙壁慢慢站起,事到如今,还能逃到哪去,只能走了一步算一步罢,之前牙行的快刀李说进了宫,便有荣华富贵等着享,但照目前来看,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慢慢挪回大殿,考核已告结束,剩下的俱是容貌清秀,身形适中之人。润之细看下,穆雨离亦在其中,冷冷站在角落。元髑出来,手中拿着那管铜烟枪,懒洋洋道:“今儿个就散了罢,回到原来处所,收拾东西,明日便进宫去。”润之心中一惊: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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